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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不了手啊。”
殷无尘放下刀子，身体斜靠在上，无奈地冲着众人笑出了声：“你走吧，走得远远的，离九州越远越好，不要让我在见到你。”
殷雨薇回头，冲他悠然一笑，殷无尘见状不妙，想要冲过去拉住她的手，但已然为时过晚，她抱着赵宇轩，嘴唇动了动，海风太大，没听清对方说的什么，而后，扑腾一跃，跳进了翻着滚滚浪花的大海中。
殷无尘站在海岸线上，有点不知所措，沉默许久后，念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快快快，取纸和笔来。”
听到这，荀惑连忙开口，他知道殷无尘颇有些文采，但一直以来，都没正眼瞧上过，但就在这句话刚刚念出来的时候，他心头为之大震，犹如天雷灌顶，他知道，如果错过了这一刻，那么雍州，或者九州，都将少一首传世之词。
左右火急火燎地从房间中拿来纸币。
荀惑席地而坐，铺开纸张，身体坐得笔直，开始撰写。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这一刻，不一样的情绪，开始在众人心中弥漫，似乎，无时无刻，这个侯爷都在为他们创造惊喜。
不论是性格还是手腕，他可以残忍，可以无情，可以邪魅，甚至冷酷，但他，却依然能够风靡天下。
魔头是他，诗人是他，天选之子，还是他。
李豹目瞪口呆地看着，内心翻起滔天巨浪，这一刻，海天之间似只有这么一个人站在那，渺小的身躯却堪比参天巨擎。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轰隆！
海水好像在回应殷无尘的话，平静的海面，出现了波涛，远远看去，隐约可见其中有狰狞的异兽出没，它们正疯狂地朝着海岸线赶来。
甚至这一刻的天地，都换了颜色。
“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荀惑写下了最后一个字，如蒙大赦那般喘息着，不知不觉间，汗流浃背，身体都打湿了。
他刚才完全沉入了那股意境中，配上眼前的海天一色，似看到了诛神之战中，那位姓李名若愚的人，站在苍穹之上，指点江山，鲜血，雨水，尸骨，阴冷充斥天地，笑看天下诸侯和神明鏖战。
殷无尘回头。
呵，
刚好看到众人站在身后，正呆呆地望着他。
在荀惑等人的身后，还有黑压压一片的黑甲铁骑。
还真有内味了。
殷无尘有点尴尬，到底是抄了前世的一首歌，但刚才的情景，的确令他难以自拔深陷其中，于是便有了这一首词的出现。
自古以来，文物不能双全，上天给予超凡的智慧，就会让其身体有缺陷，亘古不变的道理，正迎合了道家的天演四十九，遁去其一。
殷无尘摇了摇头，想起这个世界是没有道家、儒家等说法的。
“你们这是，怎么了？”
众人未曾回应。
然后，
黑甲铁骑上的士兵纷纷下马，随后抽刀，举在胸间。
“万胜！”
“万胜！”
“万胜！”
……
此声不绝于耳，荡尽诸天，也冲击了他们的灵魂。
殷无尘一直在想应该用什么办法，来凝练军心，将这一支部队彻底转化成自己的，为此想了许多，绞尽脑汁都没有万全之策，却没想到，这下意识地抄了一首词，居然间接达成了愿望。
再看这群人。
两眼冒着星光，犹如看见偶像那般。
“恳请侯爷为这首词赐名。”
荀惑第一次露出了舔狗的态度，毕恭毕敬地拿着刚才写好的词走到殷无尘面前，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如获至宝那般。
五十年来。
荆州称他们为蛮夷，没有开化的野人，仗着地大物博，人才辈出，文化鼎盛，屡屡羞辱他们。
现在，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临江仙。”
殷无尘缓缓说道，其实标题只是词牌名，他也想在后面加上自我感慨的意境，但想了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古人的胸襟他难以揣摩，万一加上去不符合题意的话，反而会毁了这首词的精粹。
罢了。
就叫临江仙吧，后人若有惊才绝艳之辈出现，就让他们去补充好了。
“临江仙——临江仙。”
荀惑轻声念着，整个人都痴了。
其他人还没这么大的反应，可能是身处的环境不一样，所以听到同样的词，心情也会不一样。
天地间的风云，在荀惑写上临江仙以后，恢复了平静。
这万里无云的浩瀚天地，大海肆意翻滚，抛却前几日的屠杀不说，倒称得上一个人间仙境。
他不想吹牛皮，想告诉荀惑这不是他的原作，而是另一个人的，但话到嘴边，迎面碰上对方殷切的眼神，只能无奈地吞了回去。
“别感慨了，战船准备好了吗？”
范良听到这，走上前来说道：“回侯爷，战船还在赶制，我们不能大规模地去伐木，不然会引起上陵道的注意，如果赵顺等人知道我们想跨海偷袭荆州边界的话，肯定会不顾一切来阻拦的。”
“范先生所言极是。”荀惑附议。
他小心翼翼地将刚才的纸卷起揣在身上，拱手道：“侯爷，在下想让随行文客将这词抄个几千遍，下发众人，让雍州所有人都知道。”
“随你。”
“谢侯爷。”
现在，天塌了，都比不上传播这首词重要。
殷无尘也没在乎。
造船事宜的确不能太赶。
只是时间上，总不能这么游手好闲的待在杨柳镇吧，虽然有点积蓄，但要维持这群铁甲黑骑的开销的话，还是有点吃力。
“侯爷，我们还从海里捞了一些荆州舰队的船体木头，速度已经够快了。”
范良猜到了殷无尘的想法，于是说了这么一句，但随后又补充道：“再给我们几天时间的话，应该就能赶制出来。”
又不是将所有人全部带走，赶制能够承载一千人的战船，问题还是不大的。
他和荀惑都是饱读诗书的人，懂得一些奇门手艺。
加上随行的大军中，本身就有工匠世家的人，所以进度上不会拖延太多。
“七日可好？”
“回侯爷，只需五日。”
殷无尘背过身子，眺望着海面，远处波光嶙峋，似有恐怖巨兽潜伏其中：“五日不成，你就洗洗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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