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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疯狂县令 > 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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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试三日后,三月二十五日,大吉。

    当圣于太和殿举行传胪大典,宣布殿试结果。

    朱二抬头,从下往上,只见:

    三百贡士穿公服,戴三枝九叶顶冠,站在太和殿前的广场上,按会试名次排立在文武各官东西班次之后。

    文武各官则都身穿朝服,与三百贡士稍稍分开,按品级、分文武,左右立在广场两侧。这个广场有个说法叫“丹墀内”。

    所谓丹墀,指的是太和殿前的阶梯。

    阶梯中央有龙形雕刻石板,称丹陛石。

    王公贵族,皇室成员,超品以上,就不是站在广场上了,而是按照彼此的身份地位,站在太和殿前的阶梯上。

    再往上,銮仪卫已设法驾于太和殿前,而乐部和声署则设中和韶乐于太和殿檐下两旁,丹陛大乐设在太和门内两旁。

    太和殿内什么样,朱二虽然看不见,但他知道此时礼部鸿胪寺官按照规矩,应在太和殿内东旁设置一张黄案,由内阁大学士也就是主考官张永俞张相捧黄榜置于黄案之上。

    远远传来宦官的唱礼声。

    这是皇帝已经到达太和殿,并已经升座。

    众臣跪拜,三百贡士早就学过叩拜礼仪,此时随着由远及近的唱礼声,跟着前方众臣三跪九叩。

    礼之后,鸿胪寺官开始宣制:“夏始,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朱二听到了粗重的呼吸声。

    所有贡士都知道,在宣制过后,就是最为重要、也最为激动人心的传胪。

    而传胪并不是从后往前唱名次,而是从前往后,第一个报出的就是这届状元郎。

    是不是我?我会不是那个幸运儿?也许、说不定……

    许多贡士忍不住闭住眼睛,还有人心脏跳得都要跳出胸腔。

    就是朱二,在此时也忍不住深呼吸了一两次,才能保持心境平缓。

    鸿胪寺官停顿片刻,就开始根据黄榜开始传唱:

    “第一甲第一名,朱致远。”

    连续三遍,鸿胪寺官报唱后,专门负责传声的宦官也开始此起彼伏的传唱,直到声音传至太和殿广场上。

    所有贡士都抬头看向了位于最前列的会元,这时还有哪个贡士会不知道朱致远就是这届的会元?

    会元,状元,可惜还差个解元。

    众贡士们莫名地在心中生出一股庆幸,不是三元及第,可惜啊可惜!

    似乎只有如此才能宣泄他们心中无法对外人言的强烈酸涩感。十七岁的状元郎,真正是气死人也!

    鸿胪寺官过来,引朱二出班,站到御道左侧跪下,等候等会儿的张榜仪式。

    以前的张榜仪式,众进士不用先拜见皇帝,而是要跟随文武百官一起到京城东门外张贴黄榜,同时让百姓看看这一届的进士们都是什么样。

    但大夏建朝后,张榜仪式虽然保留了,但稍微做了点修改。张榜时,文武百官不再同行,只三百进士去游街,前方敲锣打鼓,有大块头仪卫扛着黄榜……

    一甲前三名就跟在仪卫后方,但他们能有高头大马骑乘,状元还会换上状元袍,头戴状元帽,要有多显眼就有多显眼。

    其他进士就只能步行。

    “第一甲第二名,葛立群。”

    “第一甲第三名,杨成。”

    唱完一甲三人,后面的名次,鸿胪寺官只报了第二甲前十人的名字,且只报一遍。

    而二甲和三甲进士们也不用出班让众人“瞻拜”。

    之后,丹陛大乐奏曲,诸进士再行三跪九叩礼。

    下面就是众老百姓最喜闻乐见的张榜仪式……状元郎的跨马游街。

    除了状元郎,大多数百姓都不会留意其他进士长什么样,除非你长得特别好看或者特别丑陋。

    举行张榜仪式,尚需要一点时间。

    等皇帝离开太和殿后,广场上的众大臣们就欢腾开了。

    不过这时三百进士已经被引到其他地方,众大臣们逮不着人,但听到名字,也差不多知道哪个是哪家儿郎,顿时太和殿广场就成了菜市场。

    别看这些大臣们平日都有多严肃,闹腾起来时,也和市井平民差不多。

    朱老尚书和朱御史都被人包围了起来。

    朱老尚书人老经验多,还能做出个淡定样儿,但朱御史何曾见过同僚们,尤其是上司们对他如此热情?

    “翰文啊,我听说你家二郎至今还未婚配,正好我家小女儿也到了待嫁的年龄,不是我自夸,我那个小女儿真正是人比花娇,关键是人品端方,温柔娴熟,又才只有十三岁,配你家二郎再合适不过。你看,要么我们今天就把这状好事定下?”

    说话的人是他的同僚,和他关系一向平淡,但今天对方看他的目光就像老贪看见了无主的宝藏。

    朱翰文正要打哈哈,旁边又过来一人,恰是他的顶头上司,左都御史大人!

    左都御史对着朱翰文微微笑,特别和蔼可亲地说:“来来来,朱大人,且随本官到一边聊聊。这里人太多,不是说话的地方。”

    朱翰文连忙躬身行礼,对同僚做了个抱歉的表情,正要随上司左都御史离开,就听身后又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哟!吴老头,你这是要带人去哪儿呢?人说榜下捉婿,你捉人家的爹干什么?朱大人,本王就问你一句话,你那个小儿子的亲事是你决定还是你爹决定?”

    来人说话很不客气,但朱翰文转头之际,脸上的不快就变成了笑容,来人他根本惹不起,就是他爹朱老尚书也惹不起,因为对方是皇帝的亲叔叔!目前大夏朝最有权力的一位亲王,听说连皇帝的儿子都怕他。

    这位皇帝亲叔叔只比皇帝大了两岁,泰平帝还没当皇帝,这位就被上代皇帝封为衡安王。

    而像这种和当圣年龄相差不多,还能掌握实权,且到现在还能活蹦乱跳,没事就拿鞭子抽宗室的亲王,一般都必须和皇帝的关系非常好,且还得是从小就关系好那种。

    衡安王很符合这种定律,他不但和泰平帝从小一起长大,带着泰平帝到处捣蛋,后来泰平帝能当皇帝,他也出了大力,而且这位据说胸无大志,明明有领兵才能,却宁愿管着宗室,还生了一堆女儿。

    咳,衡安王也不知是不是命中招女儿,娶了一堆老婆,只生了一个儿子,可至今为止他已经有了十三个女儿!

    十三个女儿让衡安王变得特别小气,因为他要给女儿们攒嫁妆嘛。

    而衡安王的女儿每次出门带出去的嫁妆都会让京城人士津津乐道好一阵子,同样大家也都十分“同情”衡安王的独子,很多人都在计算,衡安王把女儿嫁完的那天,衡安王世子会不会要穷到上街要饭。

    当然,堂堂世子再怎么也不可能落魄到上街要饭,但传言这位世子对于其父对女儿们的大手笔很有怨言也是真的。

    闲话不多说,回过头来再说朱翰文。

    朱大人一看到这位亲王大人,腿肚子就有点打颤,但同时一股兴奋也从心底冒出。

    谁不知道娶了衡安王的女儿就相当于是娶了一座小金山?

    而且凭衡安王在当圣面前的地位,娶了他的女儿,这好处还用说吗?

    朱翰文激动下,彻底忽视了这位亲王大人曾因为女儿受委屈,亲自拿着马鞭上门抽人的传说。

    “下官拜见王爷。王爷所讯之事,可是事关下官的犬子致远?”

    “废话,本王不问你那个状元郎没定亲的二小子,还能问你家那个已经娶了一妻两妾的大犬子吗?”衡安王瞪眼。

    朱翰文憋着气。娘的,我自己说犬子是自谦,你也跟着说算什么?要是换了别人,我……!

    朱翰文怕衡安王,但左都御史这个专职咬人户也不是好惹的,当下就斜眼扔过去一把飞刀,“这不是生了十三个女儿的衡安王爷吗?听说王爷您上次嫁九女儿还是十女儿的时候,把皇帝御赐的如意和双面刺绣都填了嫁妆?您家世子可是在同安酒楼好一阵大哭!这次嫁女儿,还想嫁给状元,您打算填什么?衡安王府吗?”

    “吴老头你这个小人!满城的谣言有一半都是你的功劳!你这个长舌妇能生出什么好女儿,别嫁出去了又被人退货!”衡安王更是牛气的主儿,张口就骂。

    娘的!御史大叔忍无可忍!当场就撸起袖子来。

    “本官女儿到底哪里不好,竟让衡安王爷如此说她!您这是逼她去死啊!本官跟你拼了!”

    “说你是长舌妇你还不认,你传了本王家里多少谣言,敢情你女儿金贵,本王的女儿都是草芥吗?看本王今天就为民除害!”

    “王爷,不要啊!”

    “李大人消消气,消消气!”

    “快!快拉住李大人!”

    “谁来拦住衡安王爷啊!嗷,谁踩我?”

    一圈大臣涌上来,有拉抱左都御史的,也有不住和衡安王爷说好话的,还有暗中报仇的。

    而处在最中心的朱翰文最倒霉,衡安王爷喊着要除害时,却不小心一鞭子抽在他手臂上。而他的顶头上司则把唾沫都喷到他脸上了。更糟糕的是,上来劝解的大臣中有和他有仇的,趁着混乱不时踢他踩他两下。

    这都是什么事啊!

    这场大乱并没有持续太久,在柳相涉入,众臣劝阻下,混乱很快就停止。

    闹事的人心里都有数,什么是真闹,什么是假闹。别看两位当事人骂得恶毒,但真正涉及要害的事一句没提。

    否则只要衡安王喊一声“左都御史藐视皇权、辱骂皇室、不把皇室放在眼里”,左都御史再硬也得软。

    同样左都御史如果质疑衡安王哪来的大量财产给女儿做嫁妆,又质问他怎么敢把皇帝钦赐圣物当作嫁妆送给女儿,衡安王就算能脱身,也得惹身骚。

    点到为止的骚乱就此平息。

    衡安王整整衣衫,一扬马鞭,昂起头直接去找朱老尚书说话。

    左都御史李大人也冷哼一声,无视了自己的下属,转身也去找朱老尚书了。

    饱受人间恶意的朱翰文朱大人扶了扶歪掉的官帽、拉了拉被扯乱的朝服、忍耐着身上各处传来的隐约痛楚,沉默地看着再次围上来的官员,拔腿就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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