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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三月出头，平壤城附近已然是见不到风雪的痕迹，只留下那山林草木间还未消融的雪白。
扶余城所在的位置，比起新罗、平壤来，还要更往北一些。
或许也正是如此，半空中还是雪花漫天，洋洋洒洒地落在地上。
只是几刻钟的时间，就已经是一地的雪白。
不过雪绒铺在地上已经凝结不起来，一脚踩上去，格外松软。
这应该是冬天里的最后一场雪了......
渊盖苏文从外面回到了扶余城里府邸，他的脚步显得有些匆忙，衣服上也是一片雪白。
府邸里同样是人来人往，军中的将领、临时提拔起来的文官，在这里面随处可见。
就算是遇到了刚刚走进来的渊盖苏文，也仅仅是行个礼，便匆匆退去。
国内城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
大唐的军队自平壤城开拔，渡过鸭绿江后，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便攻破了国内城！
而在攻破国内城之后，他们几乎是没有停歇的径直朝着扶余城方向过来。
所有人都知道，大唐与高句丽，决战的时刻到了！
他们一旦败了，结局便是人死国亡！
迫于这种压力下，渊盖苏文的阵营中，文武官员都将自己所有的潜力都逼了出来。
训兵、征粮、打造兵器......
在他们的努力下，这支靠着强行征募的军队，已经形成了初步的战斗力。
不得不说，这也算得上是一个奇迹......
回到自己的府邸，渊盖苏文沉重的神色总算是微微放松了下来。
抬眼看向门外，他吐出一口气，接近二十万的大军，也不是不能与之一战！
据说这一次，李炎还是御驾亲征的。
凭借着这支哀兵，要是能够挫败对方，甚至俘虏李炎，高句丽就还有一线生机！
这也是我最后的一线希望了啊。
渊盖苏文在心里想着。
“大莫离支。”渊盖苏文的一房小妾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碗热腾腾的肉汤：“吃些东西吧，您今天一整天都都在外面巡视，还不曾吃过东西。”
渊盖苏文接过碗：“还是羽儿贴心啊。”
碗里的热气被门外的冷风吹散，弥散在空气里。
他看着眼前这个新收入房中的小妾，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
这是他来到扶余城后，在城里偶然见到的女子。
当时见到的第一眼，渊盖苏文就被对方的容貌所惊艳，也不管人家是否有家室，叫什么名字，强行纳她为第十八房小妾，赐名为羽儿。
正好之前的那些妾室都留在平壤城，估计已经全部被李炎给杀了......
喝了一口肉汤，渊盖苏文吐了口气道：“羽儿啊，你相不相信这一战我们会胜利？”
羽儿身体一颤，连忙跪俯在地上，无比的敬畏的说道：“大莫离支，以您的神武，我们肯定能获得胜利，大败敌军，重新夺回高句丽的领土！”
“哈哈哈，说得好！”渊盖苏文大笑了一声，“还有，以后就不要叫我大莫离支了。”
“啊？”羽儿面露困惑之色。
只见渊盖苏文将肉汤放到一旁，神情变得肃穆。
他用低沉的嗓音，无比认真的说道：“高藏叛国通敌，成了那李炎座下的一条走狗，大损我高句丽国威。从此刻开始，他不再是高句丽王！”
羽儿的眼睛动了动，嘴唇轻轻抿了起来。
这个时候，她已经明白渊盖苏文要说的是什么了。
果然，渊盖苏文在停顿了片刻之后，朗声说道：“从此刻开始，我为高句丽的王！”
事到如今，渊盖苏文已经受够了王室的软弱。
或许他就算不称王，也已经是高句丽的实质上的掌控者。
但现在，渊盖苏文已经将身上最后的一块遮羞布扯了下来。
他就是要当高句丽的王！
“羽，羽儿拜见大王。”羽儿有些颤颤巍巍的说道。
渊盖苏文将她给扶了起来，笑着说道：“你不用怕我，等到击溃大唐光复平壤城之后，我就宣布，让你成为高句丽的王后！成为整个高句丽地位最崇高的女子。”
“谢，谢过大王。”羽儿轻轻颔首。
只是这话语间，却是听不出有多少的惊喜。
毕竟这段时间的接触，让她完全明白了渊盖苏文是怎样一个喜怒无常的人。
现在他的后宫只有自己，自然许诺让自己作为王后。
可等到真的收复平壤城之后，谁又能说得准呢......
渊盖苏文则只当她是太过激动，一时被这惊喜砸昏了头，轻轻地将之揽在自己怀里。
温存了片刻之后，羽儿拿着已经空掉的碗走了出去。
渊盖苏文端坐在高高的王位之上，对着门外一喊：
“来人啊，去喊乙支文德将军过来一见。”
“是！”守在门口的侍卫慢慢退了下去。
刚刚撤回扶余城的时候，乙支文德只能重伤在床。
好在高句丽不缺人参之类的补药，在不计代价的投入下，乙支文德总算是在几天前恢复了过来。
如今已没了大碍。
渊盖苏文喊他过来，便是要与他一商退敌之策！
没有让他等待多久，乙支文德就在侍卫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见到这位发须皆白，脸颊上有着数道疤痕的老将脸色已经红润了不少，渊盖苏文赶紧起身相迎。
“看到将军无碍，我对这一次击溃唐兵的把握又大了一分！”渊盖苏文脸上带着喜意说道。
乙支文德抱拳一拜：“老将，愿为大莫离支，为高句丽一战！”
“好！不过老将军啊，现在就不要称呼我为大莫离支了。”渊盖苏文捋了捋胡须，笑着说道。
乙支文德眼中精光一闪，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吗？
想到那在平壤城里被俘的高句丽王室。
他迟疑了片刻便做出了决定。
“臣，乙支文德，拜见大王！”
渊盖苏文连忙将他扶起，笑道：“老将军不必多礼，据最新的消息来报，李炎径直奔着扶余城而来，你可是有何良策？”
“良策......唯有一战耳。”乙支文德深吸了一口气。
现在什么计策，什么阴谋，都已经失去了作用。
对方光明正大的过来，那就只有正面的击溃他！
渊盖苏文点了点头：“和我的想法一样，不过就算正面一战，我们也可以有所布置，增加胜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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