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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花？”
王将军和冯刺史看着一脸煞白的陈药石，脸色猛然大变。
尤其是冯刺史，卿州可是他的治下，这儿发生疫病和发生天花，那性质可就截然不同了。
自古以来，一旦爆发天花。
那便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卿州发生这样的事情，基本就等于他头上这顶乌纱帽戴到头儿了。
冯刺史嘴巴哆嗦了一下，心存侥幸地问道：“陈，陈医师，您会不会是判断错了？”
陈药石冷哼一声：“我判断错了？此等大事，若是无法肯定，我又怎敢妄言！按照这卷宗里所记，这便是天花，八.九不离十！”
听到这话，冯刺史脸上最后一丝血色都消失不见。
“不过......为了避免误诊，的确该亲自去看一看，冯刺史你带我们去附近的一处爆发疫病的县城——”陈药石皱着眉，沉声说着，可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给打断。
“亲自去看一看？陈医师不可啊！万万不可！”冯刺史立马说道。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天花啊！
这乌纱帽保不住就保不住，难不成这小命也要丢？
一想到那天花的可怕，冯刺史就有些不寒而栗。
但凡是患上天花，基本就是无药可医，生死由天。
现在他巴不得离开卿州才好，又怎么还敢到那已经爆发天花的县城里去。
陈药石望着他那胆小的模样，心里实在是有些看不起。
这样人，竟然也能成为一州刺史？
倒是王将军在沉默了一会儿后，突然说道：“陈医师，既然确定了这疫病乃是天花，那之前从医署离开的那十几人岂不是.......”
陈药石猛地抬头，神情略微有些失态。
是啊，差点把那十几人给忽视了。
那都是从患有天花的县城里出来的病人，要是这些人都患有天花......
“快！快去！所有人出动，将他们给找回来！”陈药石惊叫了一声。
王将军立刻抱拳，就要转身离开，带着剩下的人手去拿人。
就在这时，陈药石又喊道：“王将军留步。”
王将军转过身，好奇地问：“陈医师还是何事要嘱咐？”
“我们此来的马车上，有十个箱子，其内所装的都是口罩。”陈药石尽力地使自己恢复冷静，“麻烦王将军将那些口罩分发给将士们，去押解他们时，一定要带上口罩！”
口罩？王将军一愣，随即就想起方才在医署时对方戴在脸上的物事，心中顿时一暖。
这口罩，看似是一个小小的东西，可关键时刻也许能救自己麾下将士的一条命！
“谢过陈医师。”王将军抱着拳，诚恳地对着陈药石行了一礼。
陈药石微微颔首，将目光转到了冯刺史身上。
这位冯刺史，方才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现在，才徒然回过神，明白发生了什么。
自己的弟弟，卿州的医药博士，亲手将十几个或许患有天花的病人带到城里！
这一刻，冯刺史想杀了冯阿强的心思都有了。
“冯刺史。”陈药石开口道。
“诶诶，陈医师有何吩咐？但说无妨，下官定然全力配合！”冯刺史近乎谄媚地说道。
作为刺史，可以说是封疆大吏，他不该如此卑微。
但冯刺史也是个明白人。
眼下城里进来了十几个可能患有天花的。
万一城里爆发天花，那这位来自京城，医术精湛的陈医师，就是最后的救命稻草啊。
此时能巴结，当然要巴结。
陈药石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口中说道：“冯刺史，劳防您在城里划出一片隔离区，用来安置那十几位病患以及跟他们有过近距离接触之人。
同时，安排卿州的官员，对全城进行排查，同时对于入城之人，严格排查出痘者......”
这些都是陛下和几位院长商量出来的抗疫之法。
陈药石根据目前的情况，有条不紊的一件一件把事情安排下去。
冯刺史在一旁，点头哈腰地说道：“是，是，下官立刻去安排。”
“嗯，去吧。”陈药石摆了摆手。
.......
随着王将军与冯刺史的离开，卿州城便进入了戒严的状态。
一支军队带着口罩，在城里横冲直撞的抓人，让不少百姓都感到了几分不满。
那些被抓走的百姓家人，甚至还想去官府里要一个说法。
但等他们去到官府，才发现官府里也没多少人。
紧接着，就有人发现，卿州城几个城门，多少无数的城守，对于出城与入城的人都严加排查。
这让百姓们心里又感到了几分惊慌。
城里的一座茶肆里。
几名百姓围在一起，说这话。
“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咱们出个城，怎地都不许了？”
“是啊，还有一群军爷在抓人......听说这半天，已经抓了不下百人了！”
“你们说，是不是我们城里来了什么江洋大盗？”
“什么江洋大盗啊，我倒是知道一个更可靠的消息。”
一名男子说完这句话后，桌旁的其他人都把目光转了过来。
“什么消息，你倒是快说啊。”有人催着他。
那男子低下头，压着声音：“听说是外面县城里的患有疫病的人来城里了。”
“啊？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瘟疫，听说只是一些普通的风寒罢了。”有人不以为意地说道。
“可不是风寒啊。”男子低沉地说道：“听说那病......是天花！”
“天.....天花！”有人忍不住大喊了一声，脸上满是惊恐。
另外一人也紧张地问道：“真，真是天花？”
“真是天花！我有好友是在官府里当差的，听说有不少官老爷已经在收拾行囊，准备出城了。”男子一脸紧张，“要我说，咱们也赶紧走吧，留在这城里......活不成了！”
官老爷都准备逃了？
听到这话，所有百姓都信了。
一众人围在桌子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转身离开。
他们要回家，赶紧收拾好东西，带着妻儿离开卿州城！
天花啊，那可是天花！
再不识字的人，也明白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
在死亡的威胁下，没有人还能保持冷静。
于是在消息走漏出去后不久，无数的百姓都朝着城门口而去。
混乱.......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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