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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驾？巡边？”李炎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紧紧地停留在这四位宰辅身上。
“是！请陛下巡边！”上官仪低着头，语气很是坚决。
马周也说：“陛下，这天花不同于战场杀伐，就算是您，也没有治好天花的法子......要是您出了什么意外，这大唐，这大唐就要乱了啊！
还请陛下趁着现在天花呼尚未传进宫里，即刻动身移驾！巡视丰州一线，又或者是巡视辽东道......至于京城，便交给臣等负责！”
高季辅抱着拳，也劝说道：“是啊陛下，京城便交给我们，您还是先离开吧，尤其是两位皇子和公主......更要尽快离开长安才是，这大唐少了谁，都不能少了陛下啊！”
李炎听完，整个人站在原地，面沉如水。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马周他们所说的做法，都是现在最优的处置方法。
可要是自己就这么逃了，那就成什么了？
纵观中原的历史，李炎对于明朝时皇帝的气节是最为欣赏的。
天子守国门！
当江山社稷受到威胁之时，便是要天子站出来，镇守国门！
和明朝比起来，大唐固然是盛世，但终唐一代，派遣公主与他国和亲的次数却是极多。
从这方面来看，唐是不如明的。
不过这样的事儿，从此以后便不会在唐朝出现了.......
李炎背着手，没有直接去回答他们几人的问题，而是开口问道：“尔等觉得，那位安先生的目的是什么？”
安先生的目的？
马周几人相互对视一眼，没有立刻开口。
让长安大乱，这只是要达成他们目的的手段。
就好像郝处俊先前所做的那一切，真正的目的是想要陛下妥协，停止新政。
那位安先生，把天花带到长安，让天下大乱的同时，自然也有着他更深层次的目的。
只是那是什么......几人就不得而知了。
眼下这个时候，大唐可没有什么大敌啊？
于志宁犹豫了一会儿道：“陛下，您说......会不会是吐蕃？”
吐蕃和大唐定下赌约，为了保住自己国家，吐蕃或许真有做出这种事的可能。
但旋即，这个猜测就被否决。
“应该不会是吐蕃，不要忘了，吐蕃赞普和禄东赞还留在长安里。”马周提醒了一句。
吐蕃的赞普与大论，眼下都在长安。
若是天花在长安爆发，那他们也逃不开。
如此鱼死网破的事情，吐蕃未必会去做。
“那还能是谁？”几人眼中都带着一丝不解。
“朕，也不知。”李炎摇了摇头。
这件事发生的简直有些匪夷所思。
李炎也找不到有可能的对象。
近些日子和大唐有冲突的，比如拂霖国，又比如六诏......
可前者距离大唐路途遥远，完全没必要出此下策，也没有任何的理由。
而后者......那就更没什么可能了。
你能指望一个想着碰瓷的对手，搞出这么大的事儿来？
李炎看着几人，沉声道：“无论那位安老爷是什么人，究竟有什么目的，朕想告诉你们的是，都不能让他的目的得逞！
巡边？说的倒好听，可你们难道不知，天花一旦在长安爆发，会出现多少的风言风语？
这时候朕逃离长安，又会引起百姓多大的愤怒！若是那背后的有心人，借着这股愤怒，将矛盾转移到朝廷，你们可知，这又会引起何等大的乱子？”
李炎从龙案的位置走了下来，神情沉稳，没有丝毫的惊慌。
他的这一份沉稳而言渐渐感染到了甘露殿里的其他人。
“朕要是这时候带着贤儿、正儿、小令月一起离开了，百姓会如何看待朕？史书里又会如何记载这一件事？朕平定突厥、回纥、高句丽、吐蕃，难道就因为一个小小的天花，逃之夭夭？”
“你们说，这合适吗？”李炎对着他们问道。
四位宰辅都沉默了，低着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前来汇报情况的娄师德，见到这一幕，眼中泛着精光。
如此的陛下，如此的君主，才是自己应当效忠的啊！
大唐有君如此，何愁不能兴？
“朕，不会逃。”李炎极为淡然地说了这句话。
语气平淡的，就好像是再说，今日午膳多吃了一碗饭，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不仅朕不会逃，朕的妻儿也都不会逃！大灾当头，当万众一心，共度难关！长安城中的官员，若有擅自逃逸，散播谣言以动军心者，杀无赦！我等，不当弃城而逃的懦夫！不让后世戳我们的脊梁骨！”
李炎一脸威严，声音铿锵有力，朗声道：“自朕之后，凡为我大唐皇帝，皆要天子守国门！”
天子守国门！
这是何等的风骨，又是何等的决心。
马周、上官仪、于志宁、高季辅、娄师德，这一位位青史留名的名臣，在这一刻，都为之心折。
尤其是四位宰辅，心里又是欣慰，又是担忧，一时间复杂无比。
陛下肯留在京城，和百姓共度难关，这当然让他们欣慰。
长安城百姓的士气也能够得到极大的鼓舞。
对于整座城市的抗疫，自然是有极大的好处。
可同样的，要是陛下因此患上天花......那对整个大唐来说，打击也是无比巨大的。
马周几人在心里一叹，开口说道：“臣等，遵旨！”
“准备送往卿州的物资，留下一半在长安。另外，再加设工坊，全力制作口罩！”
李炎大手一挥，有条不紊地将一条条命令下达了下去。
“娄师德听令，立刻调动全长安的武侯，对整个长安进行军事化管控！所有百姓全部回到府上，居家隔离，不可随意外出，所有生活所需物资，一并要朝廷统一发放。”
“整个长安城里的所有酒楼，花楼全部关门，不可进行营业......”
“对全城进行排查，一旦发现天花患者，即刻将之送往......送往即将建成的医学院新址，统一进行治疗与安置......与那些天花患者有过密切接触者，同样记录在册，时刻关注他们的情况。”
“......传令骆宾王与卢照邻，开设大唐月报天花专刊......此专刊，一日一刊，统计每日天花确诊人数，死亡人数，治愈人数，在每日晌午，发放给城中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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