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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扭转手里湿乎乎的帕子,透过镜子看到花惜芷脸上那如同蜈蚣似的划痕,心头疼的一抽,就好像手里的这条帕子,再被不停地扭转,拧动。
花惜芷梳着头,听到这话抬眼从镜子里看向明月,从神色中,她能察觉明月是真的心疼她,这令她心里有了一丝暖意。
“若陛下问,生了什么病?什么时候病的?若是再让太医过来瞧瞧,你又当如何?”
“这……”明月哑然,她只想着当下要维护住小主,并没有想到之后的事情,现下被这么一问,有些窘迫无措。
“是奴婢欠考虑,没有想到这么多。”
花惜芷用一根素簪将头发挽起,跟着崔嬷嬷学了些时日手上挽头发的功夫倒是越发的利落。
她从镜中看向明月,将明月窘迫神色尽收眼底,她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缓了缓,见明月没有那么窘迫了才道:
“说谎本身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困难的是如何将谎言给圆回来,做到天衣无缝。”
明月抬头,眼神有些慌乱。
花惜芷见此,顿了顿,将手边圆形小铜镜拿起卡到桌面上,铜镜后面刻有花纹,中间有一块凸起,她略过中央,手指滑着边缘。
“你看,凡事都像是一个圈,你用谎言做了开头,就得用无数个谎言来圆,还要想当这个圈重合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又该怎么避免坏的结果。”
她点点铜镜中央凸起部分,意有所指。
明月盯着铜镜,眼神逐渐清明,她上前将帕子递过去,“小主,奴婢明白了!”
她看向窗外,阴沉沉的天气下大风骤起,她回过头,看向花惜芷小声道:“奴婢昨夜忘了关窗,导致小主感染了风寒,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花惜芷欣慰一笑,走对方的路让对方无处可走,
“可是……”明月皱眉,“请哪个太医……”
“张太医。”
明月抬头,正好对上花惜芷温切的笑,“张承志,张太医。”
……
德芙站在主殿门口,深呼吸几次才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殿中,云贵妃正给皇帝夹菜,只是瞥了德芙一眼,笑意不减,“花美人呢,怎么没见着她跟你一起来?”
皇帝闻言抬眼看去,小宫女的身后连花惜芷的影子都看不到,他想到那个始终都低着头的女人,忽然就觉得烦躁,食欲也跟着大减。
德芙跪下,“回陛下,娘娘,花美人昨夜里因为窗户没关,着了凉,现下里正病着起不来床。”
“病了?”皇帝皱眉,“可请太医来瞧过?”
云贵妃夹菜动作一顿,垂眸瞬间眼神变了变,慢吞吞地将筷子放下,再次抬眼时眼中一片关切。
“请了哪位太医?女子寒气入体伤害太大,得谨慎细致医治。”
德芙感觉到云贵妃的目光,头皮一阵一阵地发麻,“请……请的是张承志张太医。”
云贵妃冷笑声,“一个小太医医术能有多好?去,拿着我的帖子将蒋丞太医请来。”
皇帝目光略沉,这个蒋丞是太医院的院丞,也是云贵妃和太后多年的心腹。
他伸手握了握云贵妃的手,“朕知道这个张承志,虽然进宫时间不长,经验不足,但治疗个风寒还是绰绰有余。”
说着,他倾身过去,凑近到云贵妃的耳旁柔情道:“况且,蒋丞是给你看病的,他只需要负责将你的身子调理好,让朕无忧。”
云贵妃脸面一红,娇羞地推搡了下,“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那就这么着吧。”她回头看向德芙,“你过去西偏殿照顾着,等张太医看诊完带过来回话。”
“是。”
德芙快速退下,走到外面神经都是紧绷着,直到离开了主殿,走的够远了,才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天。
天虽然是灰尘的,阴霾的,但她却长长地松了口气,右手下意识地抱住左手臂……
另一边,张承志由明月带着来到西偏殿,急匆匆的步伐令张承志心里七上八下,他忍不住地问道:“明月姑娘,小主感染了风寒后有什么症状?是头疼还是咳嗽,是……”
“张太医。”
明月到门口停下脚步,回头见张承志关怀倍切的样子立马警觉起来,虽然张承志对小主的这份忠心难得,但是忠心也是得有分寸的,若是越了分寸,对小主来说就是灾祸。
张承志不是傻人,见明月警告眼神便立马明白过来自己关心则乱,差点乱了规矩,他赶忙低头,“是我越矩了。”
“大人知道就好。”明月小声提醒着,“小主的病情大人进去后就会知晓,不管什么情况,奴婢都希望大人能够保持镇定。”
张承志不理解,他抬头看了看明月,明月的神色让他看不懂,但他聪明地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明月将帘子掀开,张承志跟着她走了进去,因为淡淡的一缕青梅香,令他心神一松,抬头看了看。
屋中布局简单,摆件也很少,给人一种空荡荡的感觉,直到看到女人的裙摆,他心头一惊,慌乱收回视线跪了下来。
“臣,给小主请安。”
花惜芷看向明月,明月心领神会退了出去,守在门口。
“张太医,起来吧。”
“谢小主。”
张承志站起身,将药箱放到桌上,从中拿出软垫,“小主,请让臣给您把脉。”
花惜芷没有伸手,而是静静地注视着张承志。
张承志察觉,试探性地抬起头,入目的不是女人无暇的脸,而是一条类似蜈蚣般的伤痕,他吓了一跳,顾不得规矩上前两步,直直地盯着那道伤痕。
“小主,你的脸?!”
这一刻,他才明白明月话中的意思,这哪里是什么风寒,简直就是要命!
女子的容貌何等重要,尤其还是在这深宫当中!
花惜芷抚了抚脸上的伤疤,淡淡道:“这是怎么伤的不重要。”
张承志明白了什么,连连点头,“臣……臣都明白,小主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治好您的脸!”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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