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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卓子声音在殿外响起时，花惜芷敏锐捕捉到皇帝情绪的变化，那是一种下意识蹿起来的怒火，且带着杀气。
“你的运气挺好。”
皇帝意有所指，从她身上下来，理了理衣冠，那一刹那的怒火被皇帝的理智压制住，表面上并不能看出。
花惜芷捏住剑柄的手一松，起身跪下，心想：“运气好的是你，小卓子是救了你的命。”
“你留下来照顾太后。”
皇帝说完跨步离开，门一打开，寒风卷着雪花扑面而来，皇帝眉头皱了下，看向几次三番打扰他好事的小卓子。
“什么事？”
不知道自己触犯龙颜的小卓子毕恭毕敬，如实道：“禁军统领方才来报，宁王爷先前出了宫，宫门下钥后又赶了回来，说是带了能治疗太后的药材，他们不敢擅自做主，前来特请陛下决断。”
皇帝冷笑声，“他倒是孝顺，让他进来，朕倒要看看他带了什么灵丹妙药回来。”
“是。”
小卓子退下宣旨。
昌永门门口，宫门打开，褚允礼顶着风雪策马飞扬，行至小宫门口，碍于宫规只得下马，一路狂奔跑到慈宁宫。
皇帝待在偏殿，听到动静让小卓子将褚允礼带进来。
褚允礼一进来就满身寒气，发梢，眉头，浑身上下都裹卷着风雪，即便这样，怀中依旧紧紧揣着紫木盒子。
“臣弟给陛下请安，太后怎么样了？”
皇帝放下茶盏，并未叫起身，而是道：“太医说，太后如油尽灯枯，只是时间的问题。”
褚允礼身形一晃，有些跪不稳。
皇帝将此幕看在眼中，目光一冷，对于太后而言，他与褚允礼都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可是对褚允礼却比对他要疼爱许多。
“眼下花婕妤正在床边照顾，你进去也多般不便，还是去洗洗，歇会儿，等到明日天亮同朕一起去探望太后。”
“多谢皇兄关怀，只是臣弟担心太后，睡也睡不安稳。”褚允礼将紫木盒子递上，“陛下，这是臣早年间在山野里寻的千年人参，想来或许能够对太后的病情有用。”
皇帝示意小卓子接下，“这人参能不能用，朕会交给太医，你放心，你的这片孝心母后最是知道，她不是也一向最喜欢你吗。”
褚允礼听出危机，俯身叩首，“臣弟胸无大志，太后也是看臣太过浪荡，所以才多关心几分，但在太后心中，向来都是以陛下为重。”
殿中烛光闪跃，映在皇帝脸上时形成半阴半亮的光面，目光一沉，皇帝情绪越发难以捉摸。
“朕只是跟你说笑，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起来吧。”
“谢陛下。”
褚允礼站起身，见皇帝也站了起来便将头低下，“你在这里歇息，朕将你带来的药材交给太医。”
褚允礼闻言拱手行礼，皇帝走了后才将头抬起来，望着殿门口眼神逐渐变得狠厉。
这边，皇帝拿着紫木盒子走进正殿，花惜芷蹲坐在床边脚踏上，因是蜷缩着身子，所以显得身形小小的，看起来一只手就能抱的起来。
他走过去，将紫木盒子递过去，“看看这个能不能用。”
花惜芷装作受了惊吓的模样将盒子接了过来，其实早在皇帝到门口时她就知道了。
紫木盒子里装着人参，看起来有上千年。
“这人参大补，但太后现在的身子是虚不胜补，只能用人参须吊住太后的气。”
皇帝转身坐下，“就按照你说的去做，朕要你保证，让太后活七天，少一天也不行。”
花惜芷忽而感觉到杀气，眼皮微抬，只见皇帝的脸阴沉了下来。
“当然，多一天也不行。”
皇帝坐在椅子上，椅子本就高，加之花惜芷此时是坐在脚踏上，所以形成仰视状态，气势自然被压制。
她俯下身，语气淡淡，“臣妾遵旨。”
皇帝眯了眯眼，眼前这个女人有着纯敬的容貌，却比纯敬要大胆许多，若是纯敬听到她说这番话，必然当场会吓得说不出话。
而这个女人却还能沉着冷静的应下他的话，还真是有趣。
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停下脚步，略微弯身拉近距离，“放心，只要你这差事办得好，朕不会亏待了你。”
花惜芷俯首没有抬头，却从皇帝话语中察觉到了浓浓的危险气息，“臣妾甘愿为陛下做事，不奢求回报。”
皇帝眯了眯眼，直起腰，笑了，“你起来吧，朕还有事情要处理，你留下照顾太后。”
“是。”
殿中没了动静，花惜芷抬起头，顺势往脚踏上一坐。
窗外的天黑漆漆，屋中光亮透着才能看到簌簌而下的雪花。
这雪，瞧着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外面谁在外面？”
殿门被推开，小卓子走了进来，“回小主，是奴才。”
花惜芷疑惑，“你没随陛下离开？”
小卓子摇头，“陛下临走时吩咐，让奴才留下给小主当帮手。”
花惜芷想到皇帝被打扰兴致时的模样，忽而觉得小卓子这有可能是被遗弃，顿时觉得有几分可怜。
“我问你，方才可是宁王爷要进宫？”
“是，宁王爷眼下正在偏殿歇息。”小卓子顿了顿，眼皮微抬，犹豫了会儿才道：“小主还是要注意些，陛下很是忌讳。”
小卓子的话虽然说的不是很明白，但花惜芷已经猜出七八分，皇帝并不是单纯地将小卓子留下，而是为了监视她和褚允礼，以免他们做出什么祸乱宫闱的事。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皇帝担心褚允礼会对太后做什么。
花惜芷想到了褚允礼之前送过来的纸条，上面约今晚在乾清门下见面，瞧着眼前的情景，倒不必去赴约了。
“小主，还有什么吩咐吗？”
花惜芷见小卓子小心翼翼的样子，笑了笑，“等会儿我要去给太后熬药，太后这里还得劳你多照看。”
这话说的客气，小卓子觉得受宠若惊，咧嘴笑着，“这都是奴才应做的，小主尽管放心就是。”
花惜芷点头，有了这句话，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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