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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姐妹是个命苦的，当时她可是醉春楼的花魁，红极一时，多少人慕名而来都被她拒绝，无非是想找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直到最后才知道那书生不过看中的是她的钱罢了。”
沈清欢忽然想起一句诗来，想着也就念出了口：“可怜一片无暇玉，误落风尘中。”
清水是第一次听说这句诗，以为是沈清欢灵感突发念的诗，不由得好奇起来：“这句诗倒是有些意思，是姑娘自己的诗？”
沈清欢摇了摇头：“不是，只是从前读过的，现在忽然想起来的罢了，只是觉得很应景，天下间的红尘女子所想的也不过是早日为自己找一个安身立命，平安度日的人罢了，却又往往不能得偿所愿。”
“姑娘这样想？”清水的眸子里有些光彩。
沈清欢颔首。
清水苦笑：“不想今日误打误撞的因为一个灯谜也算是结识了姑娘这样的知音，只不过天下之人都认为我们这样的人是红颜祸水，那些男人，虽然对我们百般献媚，瞧着他们今晚在人群里叫喊得最欢，其实却是在心底里也看不起我们这样的人。”
此时画舫已经漂到了湖面中心，四周寂寥无人，仅能听见偶尔惊起的水声与蝉鸣声。
沈清欢拨开纱帘，瞧着外面一轮明月，月明星稀。
“其实也不是，娘子说像我们这样的人，但其实每个人都是一样。”
“最底层的工人们说像他们这样的人只能一辈子搬搬抗抗，做不了什么大事；普通的百姓说向他们这样的人只能一辈子庸庸碌碌；那些富贵人家，自有他们的勾心斗角，争权夺势，谁的日子都是一样的，是一点一点过出来的。”
清水闻言，只觉得自己是遇见了知音，拎起茶壶将两杯茶水都斟满，而后举起：“虽今日才与姑娘相识，尚且不知道姑娘是何许人也，但也是清水的知音人，清水一插带酒，敬姑娘一杯。”
沈清欢也连忙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大概像清水这样的人，活的潇洒自在，潇洒又快活。
两人又是久久无言。
“据说这太湖里的是有些锦鲤鱼的，原本这鱼也并不是十分罕见，但这太湖就不同，只有极少数的时候可以瞧见锦鲤，所以被人们都认为是一种吉利的象征。”
清水探出身子去伏贴在船上，用手拨弄着湖中的水，十分的清澈凉爽。
闻言沈清欢也附身去看，但谁知刚探出舱内就看到阿云和晚翠站在岸边，在看他们身边似乎还有两个人，沈清欢定睛一看，赫然便是王来福和秦煜珩。
她心中一惊，连忙躲回船舱里。
秦煜珩怎么会在这里？难怪自己方才就觉得好像听见了王来福的声音，莫不是他们从自己出宫开始就一直在后面跟着。那秦煜珩不就能看见自己不仅出入了红尘之地，现在还和一个外表上看起来是个潇洒公子哥的人同船。
清水察觉到她的反常，皱了皱眉坐回船舱里，关切道：“姑娘怎呢了？可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什么，”沈清欢摇了摇头，心里跳的厉害，像有小鹿在乱撞。
“若是姑娘是晕船了，咱们就立刻启程回去。”
“不！”沈清欢一把抓住清水的手，拦住她将船掉头，“不是晕船，只是……”沈清欢稍作停顿了一下，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只是忽然在船上看到了认识的人。”
清水似乎一眼看穿了沈清欢的心思，也瞟了一眼岸边，只见岸边的确立着一位公子，看起来气质非凡，不似常人，站在岸上十分显眼，一眼望过去便可以注意到他不同的气质。
“是姑娘的心上人吧？”
说及此，沈清欢的脸上立刻染上了一抹红晕，但又浮上一抹愁苦之色：“心上人又怎么样，前几日不过吵了一架，竟然到如今还没有来找我。”
说起秦煜珩，方才和清水谈天论地的胸襟与开阔瞬间荡然无存，留下的仅是小女儿家的娇羞与心事。
“我在醉春楼常能遇见，男人多少都会好些面子，若是普通的男人被妻子抓着来醉春楼吧，多半会当场求饶而后乖乖回家去。”
“若是一些大人，遇到小厮来叫，多半是这次不动声色，但以后也来的少了，若是品阶更高的大人，碍于旁人在场，多少还会斥责两句小厮的不是家里妻子不是来挽回自己的面子。”
“那若是皇帝老儿呢？”
清水一愣，这就涉及到了她的知识盲区：“我未曾在醉春楼见过皇上，不过听说当今皇上是位明君，皇后也是一位贤后，发明的疫苗以及印刷术都造福了百姓，若是碰到皇上，有这样好的皇后，皇上怎么会来醉春楼这样的地方。”
沈清欢叹了口气：“可那日我很生气，说的话也就刻薄了一些，他本就不用放在心上，谁知那日以后他就再不来找我了？”
沉寂了片刻，清水开始劝诫她道：“若是你那个心上人如同我先前那个姐妹的一般怎么办？我瞧着你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女儿，若是被人惦记上了金钱的……”
“那倒不是，”沈清欢打断她，仔细想了想沈家的地位，“我们两家中，他们家是稍微高些的。”
“那便是他瞧不太上你？我见过许多高嫁的女儿在婆家过得都不太好。”
“也不是，”沈清欢摇了摇头，想起来秦煜珩处处为自己着想，如今为了自己的安危甚至都尾随自己出宫，“也不是看不上我吧。”
“那就是他另外有了新欢了？”
沈清欢想着被冷落的后宫三千佳丽，也摇头了摇头：“好像也不是，他对我很好，也没和别的女子在一处。”
清水似乎看穿了沈清欢，目光落在外面湖面的月亮上：“既然你都知道，也处处为他开脱，就说明你早就在心里原谅他了，既然原谅了还在赌什么气呢？若是真错过了可就是追悔莫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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