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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日夜夜想念着的老黄竟然是我时时刻刻都在躲着的杨玄烨。
我不敢相信，但细想一下，就不得不信。
我出宫不久就遇到了老黄，那时恰好是穆渊告诉我杨玄烨出宫寻我的时间里。
老黄对雪月画舫极其上心，听说有炸药在画舫上，轻易就相信了我，还花重金包下画舫去疏散人群救治伤员参与查案……身为一国太子，这本身就是他的责任。
刘少卿是大理寺少卿，这样位高权重的人还听他差遣……
宋清雅是他表妹，还嘟囔着自己姐姐和老黄是两情相悦门当户对，那不就是宋良娣吗？
瑾王爷犯病期间，他回了京都，还出现在瑾王府，这不是探望岳父吗……
我哑然，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视线渐渐不清晰，蒙着水雾的眼睛视物偶会有重影，眼前的老黄变成了两个人，一个好像是黄晨熠，一个好像是杨玄烨。眨眨眼睛再看，根本就只有一个人——大梁的太子杨玄烨。
比起相信老黄就是杨玄烨，杨玄烨就是老黄，我更想接受杨玄烨出面拆散我和老黄……
思绪游离的这段时间里，不知不觉杨玄烨就到了我身前，身后的一众女眷都已经散了，庭院空空，只余我们三个。
穆渊猛然抽回了他的手，迅速起身，讪讪说着，“你们聊，我去找宋小妹。”
杨玄烨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浅笑着看我，“是我吓到你了吗？我以为你这样聪明，会猜的到的。”
其实并不难猜，只是真相令人难以接受。
我看着穆渊远去的背影，心中有跟着他去的冲动，脚步却移不开。
“怎么不说话？吓到了吗？”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慌张，抬起袖子要擦拭我的脸。
我本能地躲开，抬手挡住他的手，慌乱地擦了擦自己的脸颊，哑声说，“太子殿下品貌双全，怎么会吓人呢。”
心生生疼了起来。我以为，我的心上人，他会同样心悦我，亦或者是拒绝我。两情相悦固然可喜，爱而不得也没什么好难过的，至少我那份感情一直都是纯粹简单的。
然而，我喜欢的人，竟然是我一直躲避的夫君。而我们还以朋友的身份相处了那么久……
他神情落寞，怔怔地看着我，“阿瑜……”
我打断他，“殿下，家宴快开始了，宋良娣在等您。”
我落荒而逃。
……
宋家的家宴很是盛大，桌席摆满了整个花园，因宋家嫁出去的姊姊妹妹携同夫婿一起归来，每桌皆是两人落坐。为了不让自己落单过于显眼，我以未来小姑子的名义拉了宋清雅坐我身旁。她怕穆渊被惦记上，非得看着他和她的某个哥哥坐在一块才放心。
杨玄烨坐在了宋昱身旁的位置，他身边坐着的正是那日见到的宋清姿宋良娣。
所谓家宴不过就是家常宴会，和家常一词不沾边，很像宴会倒是真。家宴进行得很是热闹，丝竹响起后，一排舞姬上前舞了一曲助助兴，期间觥筹交错，言笑融融。
宋清雅往我的碗里夹了一只小肉包，有些心虚地笑着，“你看，我姐姐和殿下是不是很般配。”
我没有做声，眼神不自觉瞟向了她所提到的太子殿下，杨玄烨与身旁的宋清雅低语着，看起来很是恩爱。
心情复杂得无以言表，自然而然就忽略了宋清雅那点小心机，刚刚听着还分外柔和安抚人心的琴音，在我看了杨玄烨一眼后，变得吵闹繁杂。
目光好似被发现，杨玄烨的眼睛看向我，眼神交接之际，我慌忙地别过头。
宋清雅低声说着，“对不起……”
“什么？”我抬头，看到她含着泪的眼睛。
她抿了抿嘴唇，一行泪水从发红的眼眶滑下，“我知道的，我很清楚的……殿下肯定是隐藏了身份，喜欢他又不是你的错，可我却这样伤害你的感情……就算他要纳你，你一个姑娘家也没办法拒绝……我就是……我就是不想别人破坏姐姐的幸福……”
被她的眼泪吓到了，我一下子慌了神，完全忘记自己是个受害者，反过来给她擦眼泪，“没事没事，你别慌。”
宋清雅哭得很是随意，毫不遮掩情绪，而我给她擦泪的举动也很是显眼，我们招来了所有家眷的目光。
所有谈笑声都停了，耳边只有单调的琴声，数十人的目光转过来，宛如数十根停在半空要飞过来的针。
也不知道她刚刚的话有没有被旁人听到，此时此刻，我只是穆渊的妹妹穆瑜，而不是什么太子妃，指不定会招来别人的唾弃，编排一个什么“未来小姑子竟然喜欢上我姐夫”的戏码。
宋夫人关切地问着，“清雅，你这是怎么了？”
考虑到宋清雅不怎么会说谎，我抢先替她回答了，“我说我家的老黄死了，她知道后很是难过。”
宋清雅一扫刚刚的阴郁，挂上了一抹僵笑。
宋夫人追问，“老黄是谁？”
我说：“我家的……一条狗。”
对面遥遥坐着的老黄他本人——杨玄烨眉头皱了皱，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十分忐忑地熬完了这个长达一个半时辰的家宴，看着起身离席的人走走动动才顺了一口气。本来是想着打探关于宋昱和簪子的消息的，却不料得知了一些干扰思绪的真相，就彻底将簪子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散会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宋府很大，可以容下所有回来的姐妹暂住，自然不缺我和穆渊的房位。但想到杨玄烨也在这宋府，便巴不得要回去。
临别前，穆渊被宋昱叫了过去，我也有幸看到那个簪子幻象里出现的男人。
宴后的灯笼还未熄，一盏盏光亮聚集在一起，院子里很是亮堂，足以让我看清眼前的男人。
浓密的眉，英梃的鼻，眉眼间透着宽厚柔和，已没有幻象中见到的少年气，模样轮廓倒还是有几分相似，只是那气质，完完全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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