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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慰的是他还有亲人。
没想到穆渊动身如此迅速，比我预想中来得还要快，这种惊喜提前抵达的喜悦感让我乐上了好一会儿。
我兴致勃勃的拉着他带我去看看山庄各处，想知道这其中的风景是否和我梦境里见到的一样。
刚踏出了前堂，便瞥见了门侧的阿宣。
多日未见的姑娘此时出现在这陌生的地方，我有些恍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怔愣之余心中有些期待，忍不住往她身后瞟去，看不到期待中的身影，又赶紧扫视了一下四周。
头顶响起穆渊的话，“别看了！杨玄烨没来。”
“我……没想找他。”
他没信，对我是一顿说教，“你这又是干什么？他喊你回宫你不回，跑出来了又想他来找你。”
“我没有……”
虽然杨玄烨没来，但阿宣来了，这说明他仍关心我，我怀揣着期待问，“是杨玄烨让你来找我的？”
阿宣也是实诚，直说，“是殿下怕穆渊会发病伤到旁人，届时归玄先生无人保护，就让我一路跟着。”
“……”
阿亓和穆渊相认之后，并没有急着昭告天下，也不设宴庆祝，而是带着我们一干人等到了半山腰的坟地。
这姑且算是认祖归宗的一种。
出于对坟场的恐惧，我没有跟过去，反正和我没啥关系。但阿亓说着，我呆在穆渊身边多年陪他成长，多亏了我穆渊才成长得这样根正苗红。
我汗颜，其实都是多亏了他我才能十指不沾阳春水，天天都有饱饭吃。
这就更没有去的理由了。
“去吧，战胜你对坟场的恐惧。”穆渊竟然也站在阿亓那边。
这才不到一日功夫，他就向着他的叔叔了，只叹人心变化如此之快。
飘雪山庄素来低调，哪怕在陵墓的造制上也是简单，走过了发绿的石阶后就见到了山腰的一处平地，筑起了石墙，石墙后是层层叠叠的树，因是白天，山林间还有日光照进来，层层矮树后便是一方方坟冢，隐见草木萋萋。
穿过了树障，方体会到四面竹树环合悄怆幽邃，切实感到了凄神寒骨这一心境。
我抱着自己双臂强装镇定，紧紧挨着穆渊身边站着，寸步不离他身侧。
阿亓抚上了一方刻着“钟离晟”的石碑，轻声说着，“哥哥嫂嫂，阿亓把渊儿带回来了。”
他移了几步，行至另一方坟冢，话音低低略带沙哑，“姐姐，宋昱已死，你看到了吗？”
冷风灌了进来，有些阴冷，几片枯黄的叶子打着旋儿飘下，落在了石碑上。
他几欲抚上石碑去拂掉那落叶，手颤了几番，还是收了回去。
本来还是有一丝害怕的，看到阿亓那哀戚的面容就有些心疼了，不知道穆渊是何感受，面对着素未谋面的亲人的坟墓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
反正我看到一方石碑上刻着“钟离曦”这一名字时，心里堵得慌，鼻头有些酸涩感。
也不禁感叹世事奇妙，十九年前就已经死去的人通过一个簪子入了我的梦来，这跨越时空的交汇，我有幸看到了当时发生的一切。
看到阿亓如此难受，我便打算上去帮他清理干净杂草落叶，手还没有搭上去被穆渊阻止了，“我来。”
他徒手去拨开坟包上的枯叶，又把落在地上的捧起丢进箩筐里，完全没有借助扫帚这一物什清扫地面。
上山的路是分外漫长的，铁索梯只是连接山庄和山脚，从半山腰到山顶则需靠徒步。
在这漫长的攀爬中，我问起了他，“你今后打算怎么办？打算呆在飘雪山庄还是回南边溪？”
他反问我，“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我不解，“你怎么反过来问我了？”
走了很久的他气儿都不带喘的，“你的问题比较严重点。和飘雪山庄的人来往密切，你打算如何跟朝臣解释？怎么跟皇家人交代？怎么对杨玄烨说？”
“……”实在是想不到穆渊这样吊儿郎当的男人会想到这么深层面的事情。
他继续说着，“你抛下杨玄烨跟着别人跑了，你让杨玄烨怎么想？你让其他人怎么想？”
“我……”
他盯着我的眼睛，重重地说了句，“你完了！”
我稳了稳心神，让自己身子不要摇晃太厉害。
有预感会陷入沉睡，在穆渊的回归宴上我特意多吃了一点，果不其然当晚回去我又做了梦。
梦里又看到那个娇俏可人的小姑娘，笑得仍是热烈又张扬。一颦一笑都清晰被我捕捉到，很难想象这样灵动的姑娘早在十九年前香消玉殒了。
从军械库里走出来的钟离曦仍然穿着一身工服，袖子挽得高高的，手上是黑黑的铁粉，习惯了下课就去找宋昱，他那边总是备好热水供她洗手。
踏入走到小院后，积雪已有一尺深了，秋千上也是堆了厚厚的一层白色，仔细看坐板的边沿还被雪沾湿了。
她恍然想起，宋昱已经离开了，估摸着人应该在回中原的路上了吧。
失落还是会有的，不过不会失落太久，想到下午还可以下山采药，立马就把宋昱这个人抛在一边了，三步并两步蹦回去准备药筐。
云深学堂的素来注重知行合一，西泠境的第一药师归玄带着一群贵族子弟下了山，让学子们各自去辨别采摘草药并将其制成药。为了保证安全和相互学习，依旧是两人一组，制药名门的苏家姑娘自然成了抢手货。谢冉长得好看还能打，自然是姑娘眼中的香饽饽。
全场最受瞩目的两个人就成了一组。
并没有谢冉拒绝掉所有的莺莺燕燕，在所有人震惊或期待的目光中走向钟离曦这种浪漫情节。
苏栩这人凡事都爱与她争个高低，制药方面尤甚，谢冉知道这些却也不拒绝……
许是习惯了谢冉的做法，她眼睁睁看着苏栩邀请谢冉组队时没什么表情，也只是眼神中闪过一瞬的落寞而已。
“大小姐，我们去哪处采药啊？”鹿?錾焓秩ソ庸??囊┛稹
钟离曦把这个问题抛给了他，“你有什么好建议？”
“往人少的地方去吧，苏栩这么厉害，肯定有很多人跟着他们，那就走他们的相反方向去。”鹿?鲆Ｖ噶艘黄??艿牧肿印
“好。”她没有片刻犹豫，把裙子扎高了一点就朝着鹿?鲋傅姆较蜃摺
“大小姐你不再想一下吗？”
“我相信你！”
“可我不相信我自己啊！”
人少的地方确实竞争也少，但人少的地方危险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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