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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刚刚在林子里的阿亓一脸阴郁，走出竹林后脸上就带了浅浅笑意，这前后反差这样大，不得不让我怀疑这毒瘴把他毒傻了。
他戏谑地说着，“宝玉，你还活着呀。”
我：“……”
“姐姐……”茉茉在他怀里有些艰难地转头，干巴巴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只是一句“姐姐”就晕了过去了。
随后陆陆续续有人被抬了出来。
看尸体，竟然有二十具之多。
死状多为脸上披着血的样子，都是青壮年男子。其中一个烧得面目全非的，看烧剩下的衣服边角料是深灰色的。
“启禀庄主，这些死者疑是服用了损元丹，死去的时间不定，因林中瘴气熏陶，所以尸体还保存得尚好。”
所谓损元丹，其实就是聚神丹的失败品，是飘雪山庄早年研制聚神丹上的意外“收获”。已经失传百年了，而今能重现江湖多半是与百草阁脱不了干系的。
“这女娃一直喊着姐姐，就把她带出来了。你认识吗？”阿亓看了我一眼，将茉茉放在一边的大石上躺着。
我在茉茉躺着的那块大石旁边蹲了下来，对他说，“她口中的姐姐，可能是我。”
“你什么时候认了个妹妹？”
“说来话长。”我在心里酝酿着话回他。
“那就别说了。”
他的部下及时打断了我们的交谈，“庄主，烧得焦黑的应该是那个姓刘的中原人，没有找到簪子。”
刘少卿就这样死了？还是被烧死的？都还没有看他拿簪子发动什么阴谋呢，未免有些“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惋惜感。
阿亓云淡风轻发号施令，“那就不找了。把尸体全带回云深山下。”
我对阿宣出现在百草阁这一件事感到万分好奇。她说是收到了刘少卿的消息，特意来这儿接我的。我对她的回答更持怀疑，但她跟随了杨玄烨多年，也只好跟着她回去了。
临别前，阿亓一再问我，“你确定要回宫？你忘了他们怎么对你的？”
我无奈地摊了摊手，“没办法。”
“这女娃危难之时还想着你，让她一并跟着你吧。”阿亓替我抱着昏迷不醒的茉茉上了马车，“她看你掉下洞里，一把火就点燃了百草阁。”
我暗自思忖着，虽不理解他说的意思，只是点了点头。
我看了看他从马车跳下的利落身子，说着，“那个……刘少卿的尸体你妥善安放，届时我问过杨玄烨，看看要如何处置。”
他不解，“你说这些做什么？”
“我这不是怕你做出些……”
“什么？”
我说：“我知道你恨宋昱，但你杀了就杀了，干嘛还剁双脚戳人双眼……你这……”
“你是不是傻？我做这些干嘛？他死了又感受不到痛苦。”
“啊！？你没做这些？”
既然他没有辱.尸这个爱好，那刘少卿的尸身还是可以安放好的。只是实在不解还有什么人这样恨宋昱，非得补刀辱尸，还留下一些非常明显的暗示，让人把事情牵扯到阿亓身上，虽然这事情确实是阿亓做的。
眼下还有诸多疑问没有得到解答，但阿宣已经找到了我，便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了，免得夜长梦多。
茉茉这一路都处于睡梦中，还频频说着梦话，不时会挣起来，扯住点东西抓着才继续睡。
从烈日高悬走到星辰漫天，这一路都鲜少停歇。
驾马驱车的阿宣回望了我一眼，“这个姑娘来历不明，娘娘真的要带她回宫？”
此时的茉茉好似做了噩梦，眉头紧紧皱着，额上渗出了细汗，细嫩的手指正死死抓着我的左手，指节一阵红一阵白。
我抖了抖被抓得发痛的手指，“不然呢，你忍心丢她在荒野？”
“有的人不像外表上看起来那么纯良无害的。”
这我知道，我分明知道她杀了人，可看到她那稚嫩的脸庞，清澈的眼神时，就会把她做过的坏事都抛在了脑后。
阿宣规劝着我，“等到她对你下手时，追悔莫及也毫无用处了。”
“那就等她下手再说吧，我如果一开始就设想她会对我下手，那就会找很多细节来证明她有害我的迹象，而今她还没有伤害我，我就将她设想为坏人来提防，这也太累了。”
她似有若无地叹气，“但愿你是对的。”
百草阁处在西泠境的边沿，从那儿出发到京城也并不算远，茉茉是在进入京城前醒来的。
此时我正在在闭目养神，潜心想着借口应对皇后，希望能想出来好的借口可以少抄一点书，少背一点女戒女德。
“姐姐！”身子猛然被她抱住，我吓得不轻，太久没有看她撒娇，一时间十分惶恐。
她的脸贴在我的手臂间，抽泣声断断续续。
也不知道那个刘少卿和大当家到底对她做了些什么，让她噩梦连连，醒后还是这样惊惧得要哭出来。
我安慰着她，“没事了，我们已经到京城了，没人会再伤害你了。”
听了我这话，她的害怕非但没有减轻，反而颤抖起来，那瘦小的身子瑟缩在我身旁。
她哭着，略有哀求的意思，“姐姐，不要进宫。”
可能是她对皇宫有些误解，觉得后宫里的女人一个个尔虞我诈，斗得你死我活的，害怕也是很正常。
“宫里的规矩确实多……”我提议道，“要不我送你去瑾王府？”
她低低地说着，“姐姐非要进宫的话，那就带着我吧。”
我点点头，伸手去摸了摸脖间挂着的小葫芦，心里想着的是那个清俊的人，那个人是我的夫君。
一想到他也喜欢我，会护着我，心里的担忧就少了许多，东宫变得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计算着，进到东宫是刚到晚膳时间，杨玄烨会在他的长乐殿，于是就一路直奔过去了。
阿宣拉了拉我，“娘娘，奴婢建议先去给皇后请安，免得落下不敬长辈的名声。”
我打量着四周，不曾发现有皇后身边的人，于是说，“我先去找杨玄烨，你就当我是还没有回到吧，等我见到杨玄烨了再去给皇后请安。”
“娘娘，在宫中不可直呼殿下名讳。”
“哦。”知她是一片好心，可我觉得非常扫兴。
连名字都不能随便叫，着实生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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