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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晏北出城之前回头看了一眼，他身穿银色战甲，在一众将士中显得格外扎眼。
原本就剑眉星目，战甲穿在他身上更显少年英气。
这么远的距离，覃缨根本连他的脸都看不清，索性他只回头看了一眼，便带领将士们离开。
身后一道人影兜头罩下来，龙涎香夹杂着空气中铃兰花的香味，覃缨没回头，却也知道来人是谁。
覃兆品狭长的凤眸微转，轻轻落在了覃缨身上，分外假惺惺的说：“九妹，依照顾大人的能力，想必不出半年就会凯旋，你不要担心。”
覃缨侧头，胭脂色的斗篷将她的小脸衬得明艳无双，不像是覃兆品预料中的伤心欲绝，她茶色瞳孔里透着冷静和淡漠，甚至还有几分可笑之意，“皇兄，我并非男子，你何必对我如此戒备？”
覃兆品愣住，似乎没有想到覃缨会如此直白的将这话放到明面上来说，他很快恢复了自然，云淡风轻的笑道：“缨儿，你又是再说什么胡话，你是我妹妹，我是你哥哥，什么戒不戒备？”
覃缨露出疲惫的神色，他既然选择装傻，她也不会选择撕破脸，“嗯，哥哥能如此想是最好的，妹妹永远是妹妹，我们是这天底下最亲的人，所以哥哥喜欢的东西妹妹永远不会抢，哥哥也不必去在意一些莫须有的东西。平白的让我们兄妹产生隔阂。”
覃兆品笑容依旧，“这是自然。”
其中真假，恐怕只有说这话的人知道了。
覃缨很快便离开了城楼。
冷风掀起衣摆，覃兆品身后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个人影，他出现的悄无声息，将守城的将士都吓了一跳，刚想拔剑，就看见太子近侍打了个噤声的手势，士兵退下。
那人开口，带着些缱绻的笑意，“殿下，你那个妹妹还真是不好对付呢。”他闻了闻袖口，“我现在都觉得我满身的马粪味。”
覃兆品侧眸，“辛苦你了，接下来这段日子，你可以安静些许，我答应你的事情也会做到。”
辛月支拱手，姿态翩翩，不似在覃缨面前那般无耻，倒显得沉稳几分，“多谢殿下，我们月氏重新夺回南诏王权，自会大力支持太子殿下。”
覃兆品这时候眼底才浮上些许的笑意，他颔首道：“这次，多亏了你，你现在可以回去了，你在京城里已经不安全了。”
“还不急。”辛月支看向那一脉逶迤的山脉，眼底浮色沉沉，“还没玩够，你那个妹妹，属实很有趣呢。”
“你别动他。”覃兆品拧眉，似乎对他说法不太赞同，“小九本就是我母后的唯一血脉，唯一的嫡公主，无比尊贵，他们不会允许她出事的，顾晏北不再京城了，你继续做，只会给我平添麻烦。”
“放心，我不会伤害她。我只是很多年没遇见这般可爱的小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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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老太太六十大寿，自然是要大操大办，新修缮好的霜庭雅致大气，既不显奢靡，也足够辉煌。
覃缨还特意请来了梨园的戏班子，戏台上正唱着一出《长生殿》，祝姨娘瞧着被众人包围巴结的覃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同人群后张管事的对上目光，又缓缓的将视线移到老夫人座位的上方。
那里一处横梁似乎正有松动的痕迹，只是沉浸在喜悦中的人，似乎没有人瞧见。
应付了一众人后，覃缨瞧见了憔悴的沈氏，她眉眼微动，穿过椅子的空隙握住她的手背，见她抬眼看自己，覃缨笑得可爱，“母亲，还有我呢。”
沈氏轻轻点了下头。
因着是外宴，顾椽纵然在喜欢祝姨娘，也不能当着外人的面给沈氏难堪，更何况这日还有沈家的人。
祝姨娘自然能够瞧出顾椽肚子里的弯弯绕绕，她偏不给沈氏痛快，娇滴滴的喊道：“老爷，妾身做这里根本瞧不见那戏文，妾身想要坐在你身边。”
顾椽一时愣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有些心虚的看向沈氏。
沈氏没动弹，也没应声，专心致志的瞧着戏台。
可祝姨娘却瞧见了，她正在悄无声息的握紧，手背都蹦出几条明显的青筋，祝姨娘得意，似乎笃定顾椽会站在她这边，她撅着嘴，“老爷~妾身说看不见。”
顾椽：“你把椅子让人往前面搬一搬，也许会好些。”
“不行，妾身就是看不见，妾身觉得姐姐那里的位置最好了，反正姐姐也瞧不见，你让姐姐坐我这里嘛。”
顾椽实在是受不了祝姨娘对他撒娇，他只能选择去委屈沈氏，用温柔的语调说：“反正你这出长生殿都看了不下十遍了，你就坐在祝姨娘那里看吧，让她在我身边坐着看吧，好不好？”
顾椽一用这般语调跟自己讲话，沈氏的委屈便再也说不出来，她不忍顾椽为难，只好点点头。
顾府当家主母去给一个受宠的妾室让座，传出去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沈氏正要起身，不料却被从身后起来的覃缨给按住了肩膀，覃缨直接无视祝姨娘投来的目光，“母亲，您是当家主母，您不坐着这，让顾府的一个下人坐，被人知道了岂不是要笑话咱们顾府不成规矩，晏北在前线杀敌，咱们在后方也不能叫人说失了礼数是不是？”
祝姨娘气愤不已：“公主，这顾府好歹还是老爷做主吧，老爷都同意了，你凭什么不同意？难道你管天管地，还要管到父母头上不成？”
身后的宾客都被这方小动静给吸引过来，沈家几位就坐在沈氏不远处的后座上，方才听了顾椽的话一直强忍着没有说话，直到祝姨娘毫不知耻再而三的挑衅，沈家几位终于忍不住了，“顾大人，我们沈家的人还没死绝呢、”
当着他们的面都如此不看重沈氏，遑论在背后沈氏遭受了多少薄待。
顾椽脸色一变，急忙说：“沈兄这是哪里的话。”他瞪了眼祝姨娘，示意她不要在胡闹，“坐下好好听戏，不听就回你的流月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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