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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照来青云观已久，决定向青云道长告别，回到自己居住的宫殿里去，好观察朝廷动态和李世民的举动。
在即将告别之际，她和许云生走进了一间大殿内。
大殿内，青云道长正在一座塑像前祈祷，塑像前摆着香案，香案上的三足鼎内插着檀香，香烟袅袅升起。
武照和许云生走到塑像前，双双跪在蒲团上，磕头念诵，礼毕，武照望着正跪在蒲团上默祷的青云道长，说：“师傅，徒儿就要回宫了，今日离开师傅，很舍不得。”
青云道长转过身，说：“武照，你是陛下身边的红人，早该回陛下身边，在这里呆久了，引起陛下怪罪，贫道担当不起，在你走之前，贫道有几句话要讲。”
武照说：“师傅请讲。”
青云道长说：“贫道看得出来，你有青云之志，将来执掌天下大权，贫道只希望，你将来登上权力颠峰时，不要残害天下道士，要保护道教。”
武照说：“家母信佛，我也信佛，佛道是一家，我也信道，跟我有没有权力无关，我将来有权也好，没权也好，怎么会残害道士和道教？既然师傅说了这番话，徒儿发誓，若有机会，一定保护好道教。”
青云道长向武照躬身下去，咚咚磕头：“贫道谢谢徒儿。”
武照流下两行热泪，伸手扶住青云道长，说：“师傅，莫要如此，这样会折煞徒儿，师傅，起来吧。”
青云道长，许云生和武照，都站了起来。
武照说：“师傅，徒儿该走了。”
青云道长看着许云生：“为师看得出来，你留恋红尘的心不死，你是不愿意被为师羁锁在道观里的，你也走吧，送武才人上路，然后扎根在红尘中，不必返回了。”
许云生说：“不，师傅，我送照儿离去，再返回来，留在你身边，一直照顾你。”
青云道长用双手推着许云生和武照，把他们往殿外推，说：“你们不要打扰为师祈祷，一起走吧，快走，快走。”
武照和许云生走到门口，一起向青云道长鞠躬：“师傅，你老人家多保重，我们走了。”
说完，二人步出大殿，走出了青云观，到了道观外，走上一座山坡，如果下了山坡，武照将消逝在许云生的视线里。
许云生和武照站在山坡上，他是多么依依不舍啊，眼里汪着泪水，他沉吟了很久，说：“照儿，我们一起练功这么久，就像一对师兄妹，我舍不得你走，你不如不回宫，和我一起浪迹天涯，我们一起到可可托海，在那里牧羊，成为一对快乐的牧羊人。”
武照说：“你刚才对师傅讲，送走我，就返回去，怎么能说谎欺骗师傅？”
许云生说：“不是我欺骗师傅，是师傅打发我送你回红尘，我也回红尘，不回去了，师傅决意如此，我只好跟着你，希望我们长相厮守。”
武照说：“可可托海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想到可可托海？”
许云生说：“可可托海是西域边陲的小地方，距离长安很远，我曾陪师傅云游四海时，到过那里，那里有草原，有羊群，有牧羊人，有动人的故事，所以，我想去那里。”
武照问：“可可托海有什么动人的故事，吸引着你。”
许云生说：“我到那儿时，听说，有一位牧羊人在可可托海的草原上放牧着一大群羊，有一天，一位养蜂女带着她的蜂箱，来到了草原，养蜂女是寡妇，丈夫早丧，她靠着养蜂的微薄收入，抚养两个孩子，日子过得很拮据。”
武照说：“养蜂女像我母亲一样，家父病逝后，家母带着我和妹妹，无以为生，经常受异母所生的武元庆和武元爽的欺负。”
许云生说：“但养蜂女很幸运，遇到了牧羊人，牧羊人经常送一些羊奶接济她，养蜂女倍受感动，也会把蜂蜜放到牧羊人的毡房门口，就这样，牧羊人渐渐爱上了养蜂女！”
“好。”武照说。
“养蜂女不答应，告诉牧羊人，自己是寡妇，有两个孩子，牧羊人表示，他不介意，愿意像亲生父亲一样抚养她的孩子。可是，养蜂女害怕拖累牧羊人，在一天黑夜里，悄悄地走了。”许云生说。
“这可不好。”武照说。
“真的不好，很不吉利，养蜂女走的那天夜里，天降大雨，她赶着驮起蜂箱的骆驼，带着两个孩子，悄悄离开了，她是不忍心走的，泪水与雨水混合在一起，在她的脸上流淌，最后，她到了伊梨，嫁给了别人，听说牧羊人还在等待，就托人告诉牧羊人，说自己已另嫁他人。当牧羊人等来养蜂女嫁人的消息，唱了一首歌。”许云生说。
“可可托海的牧羊人唱的是什么歌？”武照问。
许云生说：“那首歌太惨了，我不忍心唱给你听，照儿，我愿做可可托海的牧羊人，像对养蜂女那样对你好，我们一起到可可托海的草原上去，过着牧羊的生活。”
武照说：“你别痴心妄想了，我要在皇宫出人头地，怎么会跑到草原上跟你一起牧羊？你别祈求我给你太多，那样对不起皇上，我的心始终留在皇帝身边，你明不明白？不要留我，送我到这里，可以回去了，我走了，你和师傅一起保重。”
许云生欲哭无泪，从怀里掏出一只海螺，送给武照，说：“照儿，你既然不许我再送你，就带着这只海螺，以后在宫中想起我，吹一吹它，寄托相思。”
武照冷冷地推开许云生送来的海螺，说：“不必了，我以后不会想你，这是永别，后会无期。”
说完，她冷酷地走下山坡。
许云生追下山坡，把海螺递过来，说：“照儿，如果你以后遇难，吹一吹海螺，我无论在哪里，只要一听到海螺声，就会不远万里去救你。”
武照转过身，又推走了海螺，说：“我遇到危难，自己解决，不要你管，你这次差点被人打死，管好自己就行了，如果你对我有情有意，回到山坡上，目送我一程吧。”
许云生哭了，收起海螺，向武照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返回到山坡上，站在最高处。
武照不屑回头地离去，直奔长安城。
许云生看着武照的背影，忍住眼泪，把海螺举到嘴边，深吸一口气，吹出最凄凉的声音。
那海螺声仿佛是可可托海最深情的牧羊人对养蜂女唱的歌，山坡上的花没能留住她，山谷里的风陪着他哭泣，她冷酷的回绝声仿佛还在他耳边响起，告诉他后会无期。
再醇的酒喝不醉他自己，他吹出的海螺声让他一醉不起，他多么愿意陪着她，一起去可可托海当牧羊人，可她一口回绝，断绝了以后交往的消息。
一曲海螺声未绝，许云生悲伤得不能自抑，倒在山坡上，被青云道长救回去。
天长地久有时尽，相思绵绵无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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