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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照一听，又惊又喜，立即振作，梳妆打扮一番，到门口迎接母亲杨夫人进来。
杨夫人穿着华贵的新服，青丝中夹着白发，脸庞瘦削，腰板硬朗，精神矍铄，脖子上挂着佛珠，身上散发着超凡脱俗的贵气，她一看见女儿武照，就愣在原地。
武照颤颤巍巍地叫了一声：“娘。”
随后，她一头扑进杨夫人的怀里，痛痛快快哭了起来。
杨夫人抱住女儿，眼眶里沁出泪水，随即恢复平静，轻轻呼喊武照的乳名：“照儿，照儿……”
武照哭了一会儿，从母亲怀里挣脱出来，跪在地上，说：“娘，不孝女儿给你磕头。”
杨夫人说：“照儿，在娘的面前，何须行这么大的礼？”
咚咚咚，武照给杨夫人磕头，然后起身，说：“母亲，你老了，女儿一直不在家尽孝，对不起你？”
杨夫人露出欣慰的微笑：“只要你平平安安，就对得起娘，娘不求你富贵。”
武照请母亲坐下，急唤晴雯斟上香茶。
杨夫人一边品茶，一边打量武照的住处，半晌，问：“女儿在宫里过得怎么样？”
武照一听，想起自己拜年时，阴妃中伤自己的话语，想起自己进宫多年，一直是五品才人，许多与自己同时进宫的已升到四品或三品上去了，想起自己遭到李世民的种种冷落，想到自己没有生下一男半女，想起贵妇，昭仪，婕妤们对自己的种种嘲笑，心中禁不住涌起千恨万痛，千言万语化为简单的一句：“娘，我的心好苦。”
杨夫人一怔：“照儿，这么久以来，你一直是苦过来的吗？”
武照使劲地点点头：“娘，我没有幸福过。”
母女俩又抱头痛哭一番。
良久，母女俩分开，谈到家庭问题，武照问：“这么久以来，武元庆、武元爽一直对你怎么样？”
杨夫人用手捻着佛珠，说：“两年以前，你伯父武士让辞世，武元庆、武元爽举行大祭，花了不少银子，缩减了我的生活开支，我比你走以后，过得更清苦。”
武照说：“娘，女儿若是有机会，非得用铁鞭，铁锤，匕首对付武元庆，武元爽不可。”
杨夫人又用手捻着佛珠，说：“照儿，算了吧，娘是信佛之人，以忍让为上，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骗我，我只要忍他、让他、避他、由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过几年再去看他，他必遭报应。”
武照感觉母亲太善良了，她不会学母亲的这一套，但也说服不了母亲，也就不说这方面的话了，问到家中小妹武兰的问题：“娘，妹妹已十七岁了，过得怎么样？”
“照儿，你妹妹兰儿去年就出嫁了。”杨夫人说。
“妹妹嫁给谁？”武照紧问。
“你妹妹的夫君姓郭，名孝慎。”杨夫人回答。
武照继续追问：“郭孝慎是我妹夫，郭家是什么样的人家？”
杨夫人说：“郭家是书香门第，还算不错。郭孝慎长得温文尔雅，喜好读书，小有名气，今年准备参加科考，兰儿嫁给他，他不会亏待兰儿。”
武照对妹妹放心了，又问起姐姐武顺的情况：“娘，姐姐嫁给贺兰将军，一直过得怎么样？”
“顺儿先是生了一个儿子，前年又生了一个女儿，一家四口倒是很和睦。”杨夫人说。
武照听到这里，总算放心了，姐姐嫁给了贺兰将军，妹妹嫁给了文人，自己的姐妹二人嫁得一文一武，她们的日子都不会过得很差，只要她们过得好，自己受再大的苦也无所谓。
中午，晴雯和阿太一起张罗了一桌精美的菜肴。
武照招待母亲杨夫人，母女二人同席，吃了一顿团圆饭，其间，母女二人其乐融融，其情洽洽。
吃完中饭，杨夫人检查女儿武照的书房。
书房的墙上挂着一把剑和一些书法作品，书桌上摆着文房四宝，一幅刚刚写成的草书作品正放在书桌上。
杨夫人说：“照儿，你还舞刀弄剑？”
武照想隐瞒自己习武练剑的事，说：“娘，女儿的剑是太极剑，是锻炼身体用的，女儿早晨一有空，就练太极剑，锻炼身体。”
杨夫人试探着问：“你早上练太极剑，上午和下午就练书法？”
武照笑了，说：“女儿的生活基本是这样的，有时陪陪皇上，大多数时候，练练剑，看看古书，练练书法，我临摹王羲之的草书《兰亭序》，临摹得惟妙惟肖，我还能写飞白体草书。”
杨夫人说：“宫里的生活苦，你练练书法，可以修身养性，提高韧性，如此一来，生活就不那么苦了。”
武照说：“这是苦中作乐。”
杨夫人想起女儿宫中的生活，又一阵心酸，说：“女儿，这苦日子什么时候熬到头啊？”
武照说：“只要姐姐和妹妹过得好，我就开心了，我的苦日子，我慢慢熬，只要不死，一切都有转机。”
杨夫人捻佛珠，说：“人活于世，无欲无求，自然清静，清静即是幸福，女儿，有空多多研读佛经，日子就不苦了。”
武照说：“在苦难的日子里，娘就是女儿的佛，女儿有娘牵挂，总是幸福的。”
杨夫人欣慰地笑了。
这一笑，激活了一天，这一天充满了母女二人相聚的快乐，可惜一天的时间太短了，黑夜很快来临。
在第二天，杨夫人在女儿的宫中歇宿了一晚，打算起程回自己的老家去了。
临别前，武照捧出一匹锦缎，送给杨夫人，说：“娘，姐姐妹妹都离开了你，你独自生活在家，又受武元庆、武元爽的欺负，生活清苦，吃穿都成问题，带上这匹锦缎，做几件好衣裳吧。”
杨夫人推辞说：“娘老了，穿什么都行，哪里用得着这么华贵的东西？你还是留给自己用吧。”
武照说：“这锦锻是尚衣局分发的，我送给你后，尚衣局还会发给我，我的锦锻用不完，你就拿着吧。”
杨夫人感动地接受了锦锻。
武照送母亲杨夫人出门，一直送宫外，帮母亲租了一辆豪华马车，然后扶着母亲上了车。
车厢的门打开了，杨夫人坐进了车厢里，含泪看着武照，说：“照儿，你好好照顾自己，多多念佛，佛会保佑你的，娘走了，以后再来看你。”
武照挥洒泪水，挥着一只手，说：“母亲，你一定好好保重身体，女儿如果发达，一定让你享受荣华富贵。”
杨夫人苦笑着，关上车厢的门。
马车载着杨夫人走了，武照依依不舍地挥别了母亲，回到宫中，开始练剑，练书法，把书法与剑结合起来修炼，练得书法就是剑，剑就是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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