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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掌心中的红摊开来给安子篱看，“你瞧，我真的活不长了……”
说完，周成瑞又是一口血喷了出去，然后就轰然倒地。
安子篱震惊的看着周成瑞，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他是一心想要汉兰国灭亡的了，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他，哪怕他的生母大妃还在汉兰国。
安子篱忽然觉得无力，放下匕首，坐在了甲板上。
傍晚，周成瑞终于又醒了过来。他浑身滚烫，是发烧了，但是能感觉到有人在摆弄自己的身体。
他费力的睁开眼，朦胧中看到了安子篱。
“你怎么还不走？”
“走不了。”安子篱冷声说到，“不认路。”
周成瑞嗤笑，“你不会是因为怕我死了，才……咳咳……”
安子篱瞪着他，“是怕你死了，你死了，没人带路。”
周成瑞看着安子篱用撕碎的布料给自己擦拭着手腕，心中一阵怅然。
“小时候，也发过一次烧，差点死了……”
安子篱看了周成瑞一眼，呦，都病成这样了还有力气回忆过去呢。
周成瑞苦笑，“知道你不屑，没指望你听，我只是想说。”
安子篱不理他，却是默认了周成瑞继续说下去。
“那是我第一次出密室，因为病的实在不行了，再不治就会死，大夫们只想保我命，根本不管我被他们折腾的难不难受，又是灌药又是扎针，好人怕也折腾病了……”
周成瑞咳了一声，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我当时也想着，如果我的生母还在，那她是不是就会照顾我啊？”
再狠心，也不过就是一个缺爱的孩子罢了。
是谁把他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
所有人都难逃罪责。
“大妃根本就不知道你是她的亲生儿子，不然一定会来照顾你的。”
周成瑞诧异的看向安子篱，似乎是在惊讶安子篱竟然会认真的听他讲话。
安子篱也转过头来，“不打算让她知道吗？她不知晓内情，也是无辜。”
无辜？周成瑞可不觉得。
他忽然就岔开了话题，“那次生病，闹得动静太大，就算瞒的再好也不能没有任何人知道，所以也就是在那一次，王兄知道了。他突然发现自己还有一个弟弟，跑到我的病床边大闹了一场，父王闻讯赶来，只看了病重还被王兄打的遍体鳞伤的我一眼，然后说……”
「长得不像啊，以后不能做替身了。」
周成瑞过上可以见光的生活了，但他没有文宣帝那么幸运。文宣帝够狠，他可以杀父杀兄，登上皇位，但是周成瑞没有。
见光如何？不见光又能如何？
反正周成瑞从来没有得到过王子该有的待遇，父爱母爱，更是奢求……
安子篱沉默了良久，“后来呢？汉兰王是怎么知道其实他的生身母亲是小郡主的？”
“我都能知道，他为何不能知道？”周成瑞翻了个身，“小郡主等的就是那么一天，只要她想，王兄就能知道。”
安子篱轻叹一声，“大妃如若知道，肯定疯了。”
“知不知道又有何要紧，反正她现在被小郡主压了一头，困在深宫出不来。”
周成瑞嗤嗤笑了一声，“不过我倒是希望她知道，因为她活该。”
他缓慢无力的眨着眼睛，“嫡子如何？庶子又如何？都是人，凭什么不能好好活着？当年大妃知道有我的存在之后，虽不能杀了我，却亲手把烧红的烙铁递给了王兄，让他自己发泄，可笑吗？”
大妃若知道，“杀”周成瑞的刀是自己递上去的，心中会是何滋味？
安子篱才明白，周成瑞恨得不是某个人，而是所有心怀不轨的人。
他要掀翻了这礼教和那不能见人的事实，哪怕把天捅出一个窟窿来，也要这么做。
安子篱忽然就想，周成瑞应该看到自己成功的那一天。
周成瑞又睡了，这次睡了很久，天亮才睁眼，发现自己已经不是在原来的地方了。
安子篱努力的划着船，却是没往清河城的方向走。
周成瑞身子都快被化骨散拖垮了，好不容易才爬起身来。
“你这是要干什么？不回去找你的陈大人？”
“回去太远了，我有个更好的办法。”安子篱说道，“前面没有水路了，咱们得换车。”
周成瑞皱眉，她是不是疯了？
换车？去哪儿？去汉兰国？
她一个女子，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胆子？
“咱们去周生镇。”安子篱说道，“你身体不好，估计也走不了多少路，抓紧时间，换上车就可以歇着了。”
安子篱把船停在了岸边，看着周成瑞满身狼狈，有点懊恼。
“你不能穿成这样，光是你身上的血腥味儿都够重的了。”
安子篱四下打量了一眼，见不远处有一人家，院子里晾着衣服。
安子篱眼前一亮，不等周成瑞反对就把他藏了起来，自己则跑上去，溜进了那院子里偷拿了衣服。
“快去洗一下，然后换上。”
周成瑞无语，“……你怎么还偷东西？这是京城里的大小姐能做出来的事吗？”
“我身上还有些银子，已经留给他们了。”安子篱推了周成瑞一把，“快点。”
周成瑞只好去湖边把自己清洗了一下，换上衣服，虽然还是有点血腥气，但是安子篱把自己的香包解了下来，香料砸成粉末撒在了周成瑞身上，勉强算是盖住了。
安子篱又不知从哪儿摸来了红色小花，捻出汁生按着周成瑞给他涂在了嘴上，盖了盖他那张白的像死人的脸。
“行了，走吧。”安子篱拍了拍手。
周成瑞立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安子篱，“你这是要干什么？”
安子篱转过头，莞尔一笑。
“你都利用我了，礼尚往来，我也得利用你。”
安子篱往前一指，“你对这里熟，带路，找有人的地方。”
周成瑞已经“死”了，不好露面，只能带着安子篱去了周生镇附近的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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