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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怕自己不去想，就真的会忘记。
可是越想，他的头脑就会越混乱。
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头骨下面的根本不是脑子，而是浆糊。
为官多年，陈卿阎的脑子一向清明。
可是这一次，陈卿阎发现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
越想越痛苦，陈卿阎攥紧拳头，手臂上青筋暴起。
陈月清实在看不下去，上前强行打断了陈卿阎的回忆。
“大人不要再想了。”陈月清劝说道。
陈卿阎抬起头来看一下陈月清，“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忘了她该怎么办？”
陈月清上前一步，“如果大人你真的忘记了，那么大姐姐便会重新与你认识一次。”
“可是这对她来说不公平。”陈卿阎抱住了自己的头，“如果没有遇到我的话，她或许不会经历这些磋磨，也或许她会有一个更合适的夫君，为何偏偏是我呢？”
陈月清回答不上来陈卿阎的问题，他思虑了良久，只能说到。
“缘分，一切都是缘分使然。”
“可我根本就不想要这样的缘分！”陈卿阎猛地把桌案上的东西全都挥在了地上，“如果这种缘分对她来说只会让她痛苦，那么我宁愿从一开始就不认识她！”
陈月清知道陈卿阎事事都为安子篱考虑，从未有想把她丢到脑后的念头，可是这一刻陈月清忽然从陈卿阎的话中听到了另外一番意思。
他连忙追问，“大人难道你是不打算与大姐姐继续……”
陈卿阎猛的拍案而起，“现在的我哪里还配得上她？！”
陈卿阎的喉咙还没怎么好，这会儿忽然吼出一声来，只觉得疼痛的厉害，没忍住就咳出了血。
陈月清跑上前替陈卿阎拍着背，“可是……若大姐姐知道的话也不会就这样放弃大人您啊！”
风里来雨里去那么久了，安子篱是什么性子所有人都知道，只要是她认定的事，绝对就没有中途放弃的道理。
对事也罢，对人更是如此。
若是陈卿阎在此刻打了退堂鼓，安子篱该有多伤心？
“大人您不能这样。”陈月清说道。
“难道就要拖累她一辈子吗？！”陈卿阎忽然情绪失控，一脚踹上了矮桌。
陈月清震惊的看着他，“大人您不要这样伤害自己！你的腿才刚好！”
“我要这一双腿有什么用？！”陈卿阎发了疯似的，捶打着自己的腿，“就算是能走路，能说话了，可我终究会把她忘记的，现在的我哪里还配得上她？！”
陈月清从来都没有质疑过陈卿阎，但是在这一刻陈月清好想问一问他，当初他坚定地选择安子篱的时候，安子篱配得上他吗？
当时他们一个是高高在上的首辅，一个虽出身侯府，却是家中最不受宠的一个女儿。
安子篱活在后宅之中，经历的是尔虞我诈，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
当时的陈卿阎不是没得选了，他完全可以拒绝安子篱对她的心意，完全可以躲她远远儿的，就当不认识这个人，可是陈卿阎不也是坚定的走向了她吗？
说到底，当时还是陈卿阎主动向安子篱示爱的，为何如今轮到他自己了，他又觉得配不上安子篱呢？
但是陈月清终究没有把这话问出口，他知道自己说这话会多让陈卿阎伤心。
从来都没有人质疑过陈卿阎对安子篱的感情，也无权质疑。
现在陈卿阎之所以这么选，无非是因为太过于喜欢安子篱了，不想拖累她终生，所以才会如此。
话到了嘴边，陈月清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好垂下了头。
半晌，陈月清话锋一转。
“老夫人那边已经催了好几次了，大人准备什么时候见一见啊？”
既然一时半会儿无法改变陈卿阎的想法，那就只能缓缓而治了，先用眼前的事岔开开陈卿阎的思路。
提到正事。陈卿阎总算是把自己混沌的意识拉回了一些。
他按住了太阳穴，“老夫人派人来几次了？”
“已经有五六回了，从大人进府开始就一直在催，大人今晚还要见吗？”
“见，当然得见。”
陈卿阎甩袖，对于记忆缺失的那种无助逐步转化成了对陈母的怒火，陈卿阎还有好多话要问她。
他倒想知道，当初陈母与那人之间究竟有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究竟是如何苟且的，又如何让他带走了陈彦衡，以至于酿成今日大祸！
陈卿阎坐回了椅子上，“派人，请老夫人过来。”
陈月清正替收拾着满地的狼藉。听到陈卿阎这话就有些诧异的抬起头来。
“大人不亲自过去吗？”
虽说这母子二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好，可是每每见面谈事情或者平安，还是要陈卿阎自己过去的。
哪有让做母亲的亲自来一趟的道理？
陈卿阎冷笑了一声，“人总该为自己做错的事付出什么，如果她连挪动尊步都不肯，那我也没有再认她这个母亲的必要了。”
陈月清知道陈卿阎心里苦，多年以来对母亲的怨念在这一刻都喷簿而出，拦是拦不住的。
也罢，身为生身母亲，对自己的儿子不疼不爱，甚至因为她多年前结下的恶果差点害了陈卿阎一条性命，哪怕他们二人之间有着斩不断的血缘关系，陈卿阎都是该恨她的。
“那我这就去请。”
陈月清匆匆转过身，去了隔壁院子，把陈卿阎的话原封不动地回报给陈母之后，陈母便登时大怒。
“他说什么？”陈母气的摔掉了手中的茶盏，“他都已经回来整整一天了，不过来请安就算了，竟然还叫我这个做母亲的亲自去一趟？他还懂不懂得什么叫孝悌之道！”
听着陈母的话，陈月清只觉得讽刺。
所谓母慈子孝，就是母慈子才孝。她不仁不义，为何要怪陈卿阎不忠不孝？
当着陈母的面，陈月清不好说什么，只好拱手俯下身去。
“老夫人，大人的意思属下已经带到了，至于要不要去见大人，全凭老夫人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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