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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着华贵的女子裹一袭雪百貂裘，在这片浓艳绯色上面缓步而行。貂裘本不是什么名贵之物，且易有杂毛，远不及狐裘华美，故而京中美艳妇人还是多爱用狐裘，也是为了应和那句狐裘配镁人。
可眼前女子身上这件貂裘通体雪百没有一根杂毛，所谓物以稀为贵，通体雪百的貂裘与凡俗之物便立时成了两种东西，摇身一变比之狐裘不知要昂贵了几倍。如此衣着不凡的女子身后自然少不得跟着两名貌美女婢，几人在宁王府的花园中缓行，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些什么。
“大小姐，这天寒地冻的，花园里头也没有牡丹芍药可瞧了，您是图什么？”
一看便还是小姑娘的婢女低头哈了哈手，语中带着一点不解，天气寒冷，本就有些怕冷的她更加不愿出来，只是说归说，脚步倒是十分实诚的跟在后面，亦步亦趋没有一丝怠慢。
“采兰这是畏寒了。”
另一位白衣女婢比之方才哪位开口的小姑娘就要显得稳重妥帖的多，容貌虽不是一等一的出挑，却也足以让人眼前一亮了。她低下头抿嘴一笑，似乎在调笑什么。姜毓??回神看着两位自幼就跟着自己的女婢，嘴角牵起一个弧度，从雪百貂裘中抽出一只手，点了点结了薄冰的湖面。
“从前就听闻，北地的世家子们最喜欢在湖面结冰的时候凿个窟窿，少不得能捞几尾大鱼，如今咱们也试试。”
这话自然是玩笑，且不说宁王府的鲤鱼池中的一条条红鲤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每一尾都有百金之数。
就算顾煜宸舍得将价值百金的红鲤捞出来给王妃打牙祭，那红鲤的味道也委实平平，实在比不上肉质肥美厚实的鲈鱼一流，有这百两银子，鲜美鲈鱼还不是敞开了肚皮随便吃。
花钱还讨不得好，姜毓??可没有这个爱好。采荷自然知道主子是闲来无事做过过嘴瘾，素日里王府的账目压身，好容易偷闲躲懒出来转转，冷是冷了些，可空气十分好，景致也不错，也难怪姜毓??有心思调笑两句。
枯藤绕着灰白假山，下头是结起一层薄冰的小湖，日光洒下来反射着冰面的光晕，别有一番风味。可惜采兰是个认死理的丫头，大为震惊的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红鲤不好吃，又念及红鲤身价不菲，若是只以好不好吃论调未免辱没了。拧着眉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得作罢。
就在三人调笑着湖中红鲤滋味的时候，远处一身红衣比红鲤还浓烈耀目的女子疾驰而来，足见在冰面上一点，那堪堪结了一层薄冰的湖面理应是挡不住人的脚力的，可女子这一点踏下，冰面纹丝不动，若是在雪上也称得上踏雪无痕。
“王妃，姜府出事了。”
红衣女子落在姜毓??身前，飒然抱拳，行的不是女婢的礼数，到有几分武人的味道。正是从外头赶回来的朱云，不似平日里和姜毓??插科打诨的轻松模样，一派凝重。姜毓??见状自然是没心思想红鲤到底好吃些还是昂贵些，一张俏脸如同被冬日的寒风凝住一般。
“你说什么？”
朱云赶着脚程，今日出府办事之时，无意间听得坊间传闻，说是姜府的侧室暴毙，如今已经拉进灵堂。
姜府是什么地方，姜丞相一朝元老，寻常人根本入不得姜府。纵然只是个侧室，可姜府出了人命，还是值得老百姓们多津津乐道两日的。
“就在昨日，姜府余氏暴毙，想来过不了多久，消息就会传到王府了。”
余氏乃是姜玉华的生母，姜毓??在姜府住了十来年，对这个一向木讷胆小怕事的女子都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以至于朱云乍然提及，她甚至都记不清余氏的相貌。
姜府中模样姣好的婢女侧室虽然不多可也不少，姜毓??从前和姜玉华交好没能记住余氏的脸孔，如今二人早就是不死不休，自然更记不得这位平淡乏味的小娘了，心中也没有什么波澜，只是皱了皱好看的眉头，伸手抵在唇边。
“死了？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死了？”
余氏纵然不是姜丞相的心头好，可是老大人终究是个读圣贤书的读书人，大凡对待自己的亲眷总不至于太过，如今余氏暴毙，想来老大人的心中也不会太好受。朱云听得消息就急忙赶来禀报姜毓??，并不知道其中内情。
“这奴婢不知，奴婢只听人说，余氏死的突然，其余的就不知道了。”
采荷今日陪着主子游园，心情尚好，谁知横生枝节，听得余氏横死，她沉吟片刻，走到姜毓??身侧。
“大小姐，余氏按理是姜府的侧室，于情于理您都得回去一趟，届时再问老大人其中的枝叶末节倒也使得，只是奴婢觉得，这余氏死的有几分古怪。”
不用采荷多说，姜毓??也觉得其中颇有不妥之处。姜丞相和姜夫人纵然知道姜玉华并非善类，可到底也不如她一般亲身体验过被此阴毒女子挖肉削骨的痛彻心扉。
姜毓??从来不吝啬于将姜玉华想的更坏些，前些日子姜丞相刚刚来找她过话，说是姜玉华鬼鬼祟祟似乎和太子有些牵扯。
一向不涉档政的丞相对顾泽然更是千百个不看好，情急之下决定将她嫁给荆州刘氏。可是大殷素来最重亲族门楣，这些年间更是重文轻武。
弄得天下读书人圣贤书没读出个大道理，先是弄了一肚子酸腐文人的规矩。姜玉华的生母过世，就算荆州刘氏并不在意她是否不详，于规矩上都不合出嫁了。
只是姜毓??尚且还没想透，这姜玉华真就失心疯至此，为了不出嫁连生母都能亲手杀掉？
“采荷，去备车，回姜府，朱云你随我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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