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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如今他这店里连个人影子都看不到，也该让咱们兄弟享受享受，小二有什么好吃好喝的，只管给爷爷拿上来，定短不了你的酒菜钱”
“小兔崽子，我让你给客人拿酒，你哪来这么多抱怨，你是皮紧了还是这个月的工钱不想要了”掌柜的对着二饼吼着。
“成成成，我这就给他们拿酒去”二饼转身就跑。
“回来，去拿一坛云窖……”
“掌柜的放心吧，我再掺些水进去，匀成两坛，要我说现在就是给他们两坛子辣椒水告诉他们是琼浆玉液，他俩都喝不出来”二饼笑嘻嘻说着。
“行了，别贫了，别忘了记账，记两坛上等竹叶青”
“老刘啊，你怎么现在还耍这个小聪明啊，盛香源已经抓到了咱的把柄，这要传出去咱迎宾楼的招牌可就砸了。”胡账房有些气急。
刘掌柜转身拉着胡账房进入内室，“你呀，大惊小怪，我没有再派人去砸他场子，盛香源也再无言语，不过是一个外来行商，量他也没有胆量惹咱们秦家。”
胡账房深吸一口气，才忍道“你是掌柜的，生意怎么个做法你说了算，我也不多言了，只是二月的进账比元月又少了三成，早就入不敷出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去见老爷子了吗，他老人家怎么说？”
“见是见到了，不过老爷子忙着修道炼丹，延年益寿。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就把我打发了”刘掌柜叹着气。
刘掌柜接着道：“如今老爷子甩手不管，生意上的事都是七爷在张罗，我去请示，七爷只道盛香源新开，又多不是本帮菜，哄哄嚷嚷的不过是尝些鲜，缓缓也就好了，人家是秦家七爷财大气粗，压根也没把咱这点小生意放在心上”
刘掌柜拿起胡账房递过来的账本，仔仔细细地翻看着。上个月的帐的确是难看的很，整整一个月，将将进账七百缗，连往常的零头都不到。
“七爷？秦九樘！原不是大爷在管么？”胡账房不解道。
刘掌柜撂下账本不忍心再看，叹了口气道“你才从闵州回来，好多事还不清楚，大爷一心只读圣贤书，压根不是做生意这块料，老爷子本想着让大爷接着家里的生意，拿迎宾楼给大爷练练手，可惜啊，大爷成见天的不露面，倒是七爷时不时的提点照看一二，这时间长了我这摊生意七爷算是接了下来”
“罢了，东家的家事原也不是我们该操心的，既然七爷说缓缓，咱们也先等等看吧”胡账房捋着自己的长须，哀叹道。
“我前些日子派人去了南边，重金请回来些名家大厨，给咱迎宾楼也换换招牌，可是也没什么改善。”刘掌柜道。
临近黄昏的长安，正是热闹的开始，今日是朝廷休沐的日子，较往常更要热闹。打从太阳刚出来，集市上就人来人往，从早到晚络绎不绝。
来往商旅打尖住店，文人雅士小酌怡情，皇亲官吏大宴宾客，街巷喧嚣热闹非凡。
只是艳阳高照的长安，此刻决计想不到，一场盛夏的暴风雨即将来临，打破这夜夜丝竹的歌舞升平。
“呦，七爷，您来了，二饼快去把天字一号的雅间给七爷备出来”刘掌柜一抬头，恰好看到自己的少东家朝店里迈，连忙一脸笑容的迎上前去。
秦九樘站在大堂环顾了一周，便上楼在雅间坐定，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刘掌柜便把饭菜茶酒制备齐全。
“刘掌柜，近来迎宾楼都是这般光景吗”秦九樘端起茶盏，细细品着。
“回七爷的话，自从盛香源开张之后，咱迎宾楼的生意便冷清了起来，今日还算好，朝廷休沐人还多些”刘掌柜小心地回答着。
“盛香源？最近倒是时常听说，什么来头，你打听过了吗？”秦九樘问道，声音平淡，不悲不喜。
“回七爷，属下派人去过盛香源，菜色看起来应是南菜，不过又不甚相同，但确实色香俱全，味道不错。属下也曾重金寻访南方名厨，但是依旧比不上盛香源。那掌柜的本姓也不知道，大家都叫他五掌柜的，并州人士，应该是第一次到长安来，原先没有听过长安城里还有这一号人物”刘掌柜答道。
“初到长安？就能在短短几个月内站稳脚跟，还把你这迎宾楼挤兑的门可罗雀，我是不是该夸他有本事，还是该骂你无能啊。”秦九樘起身，临窗而立，眼望华灯初上的长安，不禁陷入沉思。
“是……不……不是，七爷放心我一定把这个盛香源的底细查清楚。”刘掌柜连忙道。
“他的底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迎宾楼的生意不能一直这么冷清下去。你也是家里的老人了，要是上了年岁力不从心，也别硬撑着。”
秦九樘回身看着刘掌柜，此人当年祖父掌家的时候，便已在秦家做工。
刘掌柜一惊，忙道“七爷言重了，属下能有今天全靠东家提携，这些年虽然年纪大了却不敢说累，还能为东家尽些绵力，方能回报东家赏识之恩。”
秦九樘看着刘掌柜战战兢兢的回话，心知此人忠心有余，却也精明过头，一贯的奉行奸商之道。原本祖父在时，他还有所收敛，不会太过，如今祖父去世，家中叔伯兄弟也多有二心，自己的地位处境也极为尴尬，刘掌柜始终没有表态，倒叫秦九樘不敢轻易动他。
“你还是做好你自己的事，这迎宾楼如今生意冷清，但也不能自砸招牌，去年秦家在杭州采茶五十亩，悉数都运来了长安，除了皇家贡茶，余数都给了迎宾楼，你却保存不善，细品之下有苦涩之味，迎宾楼向来高朋满座，往来尽是达官显贵，舌头刁得很，你还是好自为之”秦九樘冷冷地说道。
刘掌柜已然一身冷汗，连忙解释：“七爷，除了今年的御茶和秦家本家供的是明前茶外，咱迎宾楼里的都是雨前茶，味道是差了一些，不过去年运送不善，这批茶叶运来之时就已经受潮，属下也觉得十分可惜”
秦九樘没有继续追问，刘掌柜将责任推了个一干二净，让秦九樘着实生气，不过此时实在不宜和他撕破脸皮，“我知道了，叫人把茶撤了吧”秦九樘复而就座，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酒，未再理会刘掌柜。
刘掌柜是留不是，走也不是，只能尴尬的站着，天气尚在初春，此时自己竟出了些微汗。
秦九樘小酌了一杯，抬眼看看刘掌柜，他还在下首未动。秦九樘清了清声“刘掌柜，你素来稳妥，但也应该知道做生意挣钱，靠得就是低买高卖，讲究分寸时机，晚了可就是别人吃肉，自己喝汤，不过这还算好，要是一不留神搭进去身家性命可就得不偿失了。当然还要看清该跟哪阵风，该站谁的台，否则跟得越快，摔得越惨。你是前辈，生意上的规矩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不是。”
刘掌柜知道这是秦九樘逼着自己表明态度，秦家各房分权争利早已是公开的秘密，自己原想着装聋作哑，不站队不表态，任他东家变换，自己只管做个不倒翁，只是如今身在局中，自己本身便是他人的筹码，又怎容得他按兵不动。
“七爷说得是，属下一定记得七爷今日提点，必为七爷鞍前马后，只要属下还能为七爷出点力，七爷只管吩咐就是。”
“刘掌柜是聪明人，迎宾楼也是秦家的产业，你多来走动走动，我自也不会亏待你，好了，我这里没事了，你去忙吧。”
刘掌柜大气都不敢喘，如蒙特赦一般，急匆匆地离开了雅间。
“主子，需要属下去查一查盛香源吗？”一直跟在秦九樘身旁的小厮秦平在刘掌柜走后，轻轻问道。
“你去查查盛香源的情况，尤其是那个五掌柜，还有他背后的人是谁，看看和官府有没有什么联系”秦九樘端起酒杯，望着清澈的谷酒，心里想着无论是谁，一定是个不好惹的，一定想在这长安城内分他秦家的一杯羹。
“那刘掌柜呢？”
“告诉下边人，把他给我盯紧了，要是他和大爷那边有什么异常，立即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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