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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燕当仁不让地坐在首座，身侧是军师钟繇。
张方、许定、田畴、牵招左右排开。
田畴曾说过，不会参与到对刘虞的战争。可是公孙瓒那厮俘虏了刘虞，还以他的名义昭告天下。这就是田畴不能容忍的了。所以听说张燕要起兵，他是第一个赞成的。
昌平已破，但守军提前回转了蓟城。
众人行至城下，却发现城上守军林立。
蓟城作为刘虞的老窝，若不是擒了刘虞，公孙瓒还真没那么容易攻进来。现在组织防御的是公孙瓒的儿子公孙续，还有连夜赶回来的公孙越。蓟城守军再不多，也有万余。再加上随时可能支援的辽西诸郡、辽东公孙度等，张燕的一万多人并不能稳吃。
这一万人有五千郡兵，五千黑山营。广阳与涿郡、上谷郡相连，各自抽调他们一些郡兵来作战完全可以的。
牵招只说有惊喜，却没说是啥。
“报！！”传令兵冲进来单膝跪地，“远处有烟尘，疑似大股骑兵快要到了。”
“传令下去，先以敌军做好应对，众将随我出城。”张燕瞟了一眼牵招，轲比能没来，应该就是这所谓的惊喜了。但生性谨慎的他没有因为知情而放松警惕。
足足六千多骑兵，在一个兽袍男子的带领下飞奔至营前。
还有百步，他就挥手示意其余骑兵减速，然后只身一人跑到张燕跟前。
“末将幽州阎柔，听闻将军举仁义之师，营救我主刘虞，特来助战。”兽袍男子拜道：“我军魏攸将军战死、鲜于兄弟尚在阵中，一齐前来。出卖我主的公孙纪也在城中，请将军除恶务尽。”
原来这公孙纪乃是刘虞部下，因为同姓的原因，公孙瓒对他很好。这次因为是公孙瓒突袭刘虞，他没能像历史上一样背刺刘虞泄露消息，而是在关键战场递出去一份刘虞军布防图。也正是在这一战，忠心的魏攸战死，阎柔等人都被杀散，再聚集时，就听说了自己主公被公孙瓒胁迫的消息。
“原来是乌丸部的阎柔。”另一侧也出现了数千骑兵，带队的正是消失许久的轲比能。
“丘力居大王身体怎样了？”他勒马站定，先是冲张燕拱手一礼，才对阎柔问道。
“原来是南大王轲比能大人。”阎柔显然认识他，恭敬地行礼。
北方的鲜卑还有更为强大的部族，南鲜卑则分为东西两部。西面的鲜卑步度根集团，是轲比能最大的敌人。因为步度根是檀石槐的孙子，还有大将泄归泥从旁辅助。
但轲比能也不是庸人，他背靠着赵翼给的优越政策、大量资金，不仅收拢了南部的大部分人，还在几次战争中大胜北部慕容族。秃发族不想跟他为敌，于是联合其他各部一齐给他发了一个“南大王”的头衔，两边这才相安无事。
贾诩在雁门小动作不断，轲比能调转枪口把主要精力集中在收拾步度根，从旁策应贾诩。在战争中节节胜利。
他是常胜将军、也是无双猛将，最后，还带给了鲜卑人同汉人一样美好的生活，在鲜卑部声望赫赫。好在他是个聪明人，后世虽然与曹操作对，那是因为他强盛之后才接受招安。现在他还得仰仗赵翼，本身跟牵招是好友，忠心度还是很高的。
“回大王的话，丘力居大人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阎柔叹气道：“现在掌权的是他的侄子蹋顿大人。苏仆延、难楼大人各自统领右北平、上谷的部族——我这次出兵，就是难楼大人给予的支援。”
“蹋顿？楼班在干啥？”轲比能不解道：“楼班不是丘力居大王的儿子吗？”
阎柔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没有接话。
“哦，我明白了。”轲比能笑道：“先准备作战吧，其他的我们战后再说——说不定我还能帮上什么。”
钟繇含笑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开始推演起来。
城墙上，公孙续全身披挂，忧心忡忡地看向城外的大营。
父亲应该是有后手的，但是居然连自己都不知道。蓟城城高，但对面可是有颍川智士钟繇，自己真的能守住城吗？
“侄儿，在担心什么？”叔叔公孙越走上城墙站在他身边。“兄长给我们留的兵马足够守城，况且我回来的时候兄长也在整顿军备，准备回援。”
“父亲大人也要回来吗？”公孙续眼前一亮。
“不错。”公孙越道：“关长史设计，待兄长他们大破赵翼，这黑山贼自然不足为虑。你看他兵马很多，但是统帅不行，迟早为我们所灭。”
“如此甚好。”
张燕指挥兵马打造攻城器械，两支骑兵则分批次劫掠粮道。可惜蓟城存粮很多，想要靠这个打败敌军是不可能的。
赵翼又快马加鞭传来书信，言之公孙瓒小败一场，不日将返回蓟城，让张燕做好准备，跟自己南北围城，打一场包围消耗战。
“元常先生，这是主公刚刚传来的书信。”张燕看完，随手递给了坐在一边的钟繇。
“白马义从损失殆尽，公孙瓒不日回返蓟城？”钟繇笑道：“破敌就在今日矣，何须围城。”
“还请先生教我。”张燕很虚心。
“只需如此、、这般。”钟繇示意张燕附耳过来，轻声交代了几句。张燕越听笑意越足，大呼道：“有先生良计，定然斩杀小贼。”
入夜，蓟城的守备士兵困得直打哈欠。张燕在另一边驻军，自己这边安全得很。下午传来线报，公孙大人折了军马，正要赶来蓟城汇合，到时候蓟城屯居几万人，反打也不是不行吧。
“开门！！开门！！”
城下突然来了一大队骑兵，大概有几千骑。
“你们是何人？”守城的小校大声问道。
底下的骑兵队长举起火把，倨傲地回应：“我乃公孙大人帐下田楷，主公大军就在后面，快快开门，再让少主收拾晚宴。”
“你们认识田将军吗？”田楷是公孙瓒的核心高层，但守城的士兵好多都是刘虞旧部，再说，除非是公孙军中士兵小头领，普通的士兵最多老远看他们一面，谁能那么详细地知道这些将军长啥样——除非是亲兵。
这晚上天还黑，小校稳妥起见，准备去汇报一下公孙续。
副队长小声道：“队长，如果不是田将军，咱们最多被俘虏；可要真是田将军，我们耽误了主公时间，以他的暴躁脾气，谁会被杀呢？”
小校看向身边的副队长，他们两人都是刘虞旧部，本身就抵触公孙瓒。他道：“话虽如此，你先开门，我去跟城墙上的公孙纪将军汇报一声。”
“如此甚好！”
伪装成田楷的牵招带着一千余骑缓步入城。
公孙纪是刘虞降将，就是靠着献图、跟姓氏才有如今的地位。他也明白这点，所以跟其他同僚打交道时总是注意礼节，谦恭无比。
他小跑到马前：“田将军，主公何时能到？”
“你且往那边看，主公的旗帜已经到了。”牵招伸手一指。
公孙纪天真地顺着手指方向看去，却只感觉背后一凉。
“将士们！我乃赵并州麾下牵招，公孙瓒挟持刘幽州，人神共愤！我大军转瞬即到，大家拿起刀剑，救回刘幽州！！”
牵招一枪刺死公孙纪，将人头抛给边上的阎柔。
“兄弟们，我是阎柔！！认识我的把刀枪对准公孙家的这些杂种，杀！！”
阎柔先前躲在后面，生怕被公孙纪认出来。可是这个担心明显是多余的，他只顾着舔“田楷将军”，根本没往后看。
“反了！！”先前开门的小校挥刀斩杀身边的公孙军，“大家在手上系上布条，我们帮着阎将军救回主公。”
整个城池一万余守军，几千人都是刘虞旧部。
在这个时代，打输了，普通的士兵还有底层将官投降并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就像在官渡之战，袁绍昏招频出，张?、高览这样的高层都会投敌，更别说普通的士卒了。
但刘虞不一样，他爱兵如子，治政仁和。就连凶残的鲜卑、乌桓人对他也是相当敬佩，你说，公孙瓒偷袭、以下犯上伤害了他，这些幽州兵怎么不生气。
这几千人有一小半都跟着阎柔杀向城主府。刘虞跟公孙续等人都在那里。还有一小半趁乱逃跑，他们厌倦了打仗的日子，现在乱战里，一不留神都能死自己人手上，何苦呢？
总之，等张燕率部队进驻蓟城时，城主府已经被团团围起。
公孙续、公孙越挟持着刘虞，被一千不到的亲兵保护起来，负隅顽抗。
“先去关闭城门，收降俘虏。”张燕低声吩咐自己的儿子张方：“公孙瓒不知何时回援，我们把守蓟城，起码可以支持到主公来。”
“是，父亲。”张方带着许仪，拨转马头离开。
原地只剩下了张燕、钟繇等人。
田畴一脸焦急地跟着阎柔喊话，核心意思就是你们放了刘虞，我们可以放你们走。却没发现身后张燕逐渐冰冷的目光。
公孙续差点吓尿裤子，因为这个局面，几乎必死。
还是老成一点的公孙越在跟外面对话，他一手持刀，一手像抓小鸡一样抓着苍老的刘虞。亲兵们把守府门，一千多人守着这个小衙门还是没问题的。众人投鼠忌器，也不敢贸然进攻。
“公孙将军，你把刘幽州放开，我们还可以谈。”张燕终于开口。轲比能抱着膀子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你先放少主出城，再让一亲兵跟随。待到亲兵安全返回，我就放了刘虞。”公孙越脑子好使。如果直接放了刘虞，自己身死事小，公孙续如果死在这里，那失去了长子的公孙瓒暴怒下，只会破绽更多。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刘虞苍老的脸上满是泪痕：“我刘虞治兵不善，让幽州遭此灾祸。皆是我之过，我之过啊。”
他突然叫嚷道：“阎柔，鲜于兄弟。赵翼虽侵我三郡，但其爱兵如子，对乌桓、鲜卑一视同仁，你们要好好辅佐他！！”
“你这老儿！”公孙越察觉不对，却不如刘虞迅速。他猛地撞到公孙越手中宝剑，竟然自杀。
“不！！”阎柔痛呼一声。鲜于兄弟睚眦欲裂，抄起兵刃就冲了上去。
公孙越、公孙续等被枭首，众多亲兵不留俘虏，无一生还。
张燕面带敬佩地看向刘虞的尸体。他正在想办法替主公搞死刘虞，却不曾想他竟有如此格局，宁愿自杀，也不让公孙家继续霍乱北地。刘虞知道，如果他死了，赵翼可以打着为他报仇的旗号进攻公孙，在他旧部、乌桓鲜卑的帮助下，赢面很大。虽然不甘心将自己的土地交给他，可理智告诉他，想要对公孙复仇，这是唯一的办法。
再看看收获：阎柔、鲜于辅、鲜于银皆有才干，田畴也自此归心。更重要的是，现在主公有名正言顺的理由讨灭公孙瓒，全据幽州。这是千载难逢的机遇。
不管是否自杀，刘虞确确实实死在了公孙越手上。乌桓人、鲜卑人的代表都在看着，这样薄弱的骑兵力量也不再是短板。若不是照顾这些人的情绪，张燕真要感慨一声，刘虞死的太及时、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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