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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此时的杨爱还只是个十岁的小姑娘，柳如是这个名字要在几年后才会出现。
朱由检没想到这么巧，竟然会在这个地方见到这位历史上秦淮八艳之首。
他看着杨爱那张尚显稚嫩的脸，心里不由得一阵唏嘘。
历史上的秦淮八艳各有各的美貌和才情，但最令后人敬佩的却只此一人。
因为她虽是女儿之身，却有着男人不及的刚烈与爱国情怀。
史书上记载，大明亡国之后，柳如是劝他最后一任丈夫钱益谦一同投河，以身殉国。
然而钱益谦却在最后一刻来了句“水太冷，不能下。”
此事成为了钱益谦一生的笑柄，却成就了一个刚烈爱国的柳如是。
可不能再让她被钱益谦那个糟老头子糟蹋了！
......朱由检盯着杨爱，徐佛和孙承宗也在盯着他。
两人又是对视一眼，然后一齐看向了杨爱。
片刻之后，徐佛开口说道：
“杨爱并非瘦马，她自小随我，与我青铜姐妹，且聪慧过人，琴棋书画无所不精，今日不妨就随公子回府，也是她的造化了。”
一听此话，房中琴音戛然而止，杨爱抬头望着朱由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刚才徐佛的话她自然听到了，不出意外的话，自己一会将会离开这里，成为这位贵公子府上的一名小妾。
对此她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自己被徐佛收养，本就如那扬州瘦马一般，迟早会有这一天的，她虽年幼，但自小在青楼耳闻目濡，早就对自己的未来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至于徐佛所说的并非瘦马，而是情同姐妹，那也不过是说给这贵公子听的漂亮话罢了。
朱由检也是一怔，没想到徐佛突然会来这么一句。
对于扬州瘦马这个名词他自然知道。
从明朝开始，扬州一带就出现了大量经过培训，准备嫁给富商做小妾的年轻女子。
这些女子身材苗条，以瘦为美，故此被称作扬州瘦马。
后来有人专门收留那些贫苦的小女孩，并加以培养，待到成熟之后，便卖给富商或者青楼，从中牟取暴利。
而对瘦马的培养也是极其严格的，并按照资质将这些小女孩分为了三等。
上等资质的授以琴棋书画，以及精细的化妆技巧和形体训练，主要是为富商们当小妾准备的。
中等资质的教其记账管事，是为普通商人准备的，主要是成为商人的一个好助理。
下等资质的就只能学些裁缝厨艺，面对的目标客户就只能是那些拿不出太多银子的客户了。
当然，富商们挑选瘦马也是有些一套极其严格的鉴定程序，最主要的就是以瘦马的小脚作为评判。
并因此制定出了评判三寸金莲的七个标准，分别是“瘦，小，尖，弯，香，软，正。”
想到这些，朱由检再次看向了杨爱，却正看见对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也正看着自己。
于是他笑了笑，突然说道：“杨爱这个名字不太好听，我给你取一个新名字吧。”
杨爱点点头，轻声说道：“但凭公子做主。”
一旁的徐佛眉开眼笑，朱由检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那就是收下了杨爱，否则又怎么可能心血来潮，给杨爱取新名字呢？
只有孙承宗深深的蹙眉，在心里叹了口气：
“唉，没想到新帝竟然如此好色，这杨爱可是个只有十岁的小姑娘啊！”
朱由检故作沉吟一番，这才说道：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姑娘不如就姓柳吧。”
他这是在提醒我，此去经年，便不要与这烟花之地再有任何瓜葛了吗？
......杨爱站起身来，冲着徐佛跪倒，略带哭腔的说道：
“杨爱此去，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话到此处，却已是泣不成声。
徐佛心中也是一阵难过，伸手拉起杨爱，垂泪道：
“傻姑娘，往事已矣，公子赐名，自是让你与往日作别，他日富贵，勿忘徐佛。”
说完这话，两人相拥而泣。
这？？？
.......朱由检看得目瞪口呆。
不就是改个名字吗？
咋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我靠，她不会真以为我要把杨爱带走吧？
......他顿时反应过来，不由得一阵苦笑，却见两人又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显然是在等着自己将这名字说完。
既然这样，那就继续白嫖吧......朱由检摇头晃脑的说道：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不如就叫柳如是吧。”
说完这话，朱由检自己都觉得有点脸红。
柳如是这个名字本来就是后来杨爱自己见到辛弃疾的那首《贺新郎》之后，有感而发，给自己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他可倒好，直接白嫖，然后又送给了对方。
“柳如是，柳如是.......”
杨爱低头，在嘴里重复着这三个字，再次看向朱由检的时候，眼神之中竟然充满了惊喜和崇拜。
徐佛抚掌赞道：“这名字寓意深远，又清新绝俗，公子果然是才情绝世！”
呵呵，穿越者的基本操作而已了......朱由检心中玩梗，突然听到屋外响起了一阵纷杂的脚步声，其中还夹杂着一个男人的怒骂声。
徐佛蓦然变色，心说今天这是怎么了，她正想出去看看，所有的嘈杂又都消失了，屋外又恢复了宁静。
于是她再次坐下，拉着柳如是看向了朱由检。
却只见朱由检神态自若，坐回到孙承宗的面前，缓缓说道：
“听闻那关外辽东风景颇为秀丽，先生可想故此重游？”
孙承宗浑身一震，小皇帝话里的意思他当然明白，就是准备让自己重回辽东前线，抵御那虎视眈眈的后金鞑子。
一时间他心潮澎湃，辽东有他一手缔造的关宁防线，有与他一起并肩奋战的热血将士，可是......
他神色复杂的看了看身旁的徐佛和柳如是，欲言又止。
朱由检摆摆手：“但说无妨。”
孙承宗整理了一下思绪，这才缓缓说道：
“辽东虽然风景秀丽，但条件艰苦，若是吃不饱，穿不暖，故地重游怕是要辜负了这秀丽的风景啊。”
朱由检点点头，孙承宗话里的意思他也听明白了，于是他沉吟片刻，冲着孙承宗伸出了两根手指。
“两年，我需要两年的时间。”
孙承宗望着面前这位年轻的皇帝，心情极度复杂。
大明诟病已久，连年的灾荒让百姓流离失所，关外将士的军饷更是无以为继。
两年的时间就能完全解决？
他觉得这根本就不可能！
可是皇帝既然这么说了，自己还能说什么？
罢了！
不过就是青山埋忠骨，马革裹尸还！
......孙承宗只觉热血沸腾，他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梦里时常见到的那幅场景。
残阳如血，剑气如霜，如雷的战鼓响彻云霄，鲜血染红了边关儿郎的征衣，那一双双疲惫却分外明亮的眼睛仿佛正看着自己。
“大帅，回来！”
“你回来！”
孙承宗仿佛听到了他们的呐喊，仿佛看到了那一双双充满殷切的眼睛。
他眼眶湿润，霍然起身，冲着朱由检深深一拜，朗声吟道：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
“沙场秋点兵！”
屋内寂静无声，朱由检长身而立，孙承宗颤抖着深深鞠躬。
徐佛和柳如眼中两行清泪缓缓滑落。
她们也许并不知道这一老一少在说些什么。
但那股子无比悲壮的气氛却将她们紧紧包围。
浑身上下顿时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不自觉间，竟然已被感动得泣不成声。
良久之后，朱由检收回目光，转身朝外走去。
徐佛拉着柳如是急忙跟上，嘴巴张了张，却是再也无法说出将柳如是送给朱由检这句话了。
她此刻已经隐隐感觉到面前这位公子的身份了，只是那太过震撼，让她根本就不敢相信。
朱由检跨出知音轩，立刻就被眼前的这番景象惊住了。
只见眼前跪了黑压压的一片，王承恩一脸苦笑，东方蝶烟却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这啥情况？
......朱由检愕然，却见为首那人冲着自己连连磕头，嘴里大叫道：
“陛下，臣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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