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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芙蓉回去后，一个人坐着，绷着脸，一声不吭，直到她听说曹颖香换了一身素色袄子衣裙又去了坤华院。
当即她歇斯底里尖叫一声，刚送来的热茶盏砸了在地上。
砰一声，茶盏碎了一地，碎片飞溅四处，还冒出了一缕氤氲。
香叶一见到她烫伤了手，还浑然不觉，焦灼看着她：“姑娘你手……”
胸口起伏不断的祝芙蓉，面容神情凝聚着幽怨与愤怒，额间冒出青筋，过了许久，呼吸声渐渐恢复如常，她这才察觉到手心传来隐隐作痛。
她低头一看，手心手背泛红了。
香叶慌忙去寻伤药，“姑娘，奴婢为你搽药吧！”
祝芙蓉不吱声，有些走神的看着自己手掌，有些像是一个空洞而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
香叶由不得她，擅自做主地将她扶去坐下，又蹲下，神情小心翼翼地为祝芙蓉抹药，又心疼的道：“姑娘，就算是再生气，你也要想一想宁哥儿啊，他还这么小，你要是受伤了，他可怎么办？”
“你以为我想这样吗？”她还不是为了不让曹颖香，将婆母的注意力都抢走了。
“姑娘……”香叶知晓她的心思，心绪忽然一下子就变得沉甸甸了。
更多的也是心疼她家姑娘。
“我虽是侯爵娘子，可我无诰命在身上，婆母投放在的心思在曹颖香身上，比我还要多，官人日日歇在书房，就连少宁都很少抱着，即便是我一心想再为少宁生个弟弟妹妹，来维护我们母子在徐家的地位，可官人从不给我机会，香叶你说我该怎么办？”
祝芙蓉满眼的幽怨，满心都是苦涩。
“我也想像曹颖香那般，得小叔子宠着，婆母喜爱，不曾为任何事情而苦恼，可是我没这个命。”
“祝娘子何必说如此丧气的话呢？”素心陡然出现在厢房的门口。
“素心姑姑……你怎么来了？”由于与素心相处过一段时日，她与素心的关系，处也不错，也因为素心的身份，她在相处过程中敬让素心三分。
现在见着素心，祝芙蓉心底有些慌乱。
生怕素心会将方才的话，与她家婆母说了。
正当她无措之时，素心笑着走来：“大娘子是见我协助你打理过家事，便差我来看看你。”
“素心姑姑！”祝芙蓉忐忑不安，紧张的舔了舔嘴唇：“方才说的话，都是我的气话，还请素心姑姑别告诉婆母，可以吗？”
素心面容挂着常年示人的微笑，不疏离也不亲近，保持在一个适中的距离，“大娘子让奴婢来也是转达几句话，至于其他的，奴婢不曾有听到过。”
闻言，祝芙蓉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哪怕是心里也差到几分，不是什么好话，她还是继而问道：“婆母是交代了什么话？”
“大娘子的意思，奴婢想祝娘子也是心里清楚得很。”
闻言，祝芙蓉面容微微一凝，心里头虚了，随后极为不自然的活动了一下手指，目光避开了素心的视线。
素心继续道：“大娘子不管是待你还是曹娘子，一向都是一视同仁，倒是祝娘子近日多生出了不少其他的心思，大娘子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觉得一家人嘛，总是会有争嘴、吃味的时候。但祝娘子也别忘了，总归还是有底线的，你若是触犯了大娘子的底线，自然大娘子也会生气。”
“就好比如今日的事，曹娘子也就还好在家中穿着，若是在外头穿着如此颜色衣裙，你想，别人是怎么想徐家的？是怎么想主君的？是怎么想大公子的？”
祝芙蓉沉默了片刻，忽然抬头，看着素心，笑了，笑容之中透着一丝的讥诮，她反问素心：“素心姑姑你觉得，要不是曹颖香故意的，会今日的事吗？是，我是出自于算计她的心思，让裁缝店的人故意将鲜红的布料子送至她面前，而她呢？难道就不是将计就计吗？然后故意穿在婆母面前，借婆母怒斥我吗？”
“唉！”素心长长叹了口气，她清楚祝芙蓉的心思和不容易，所以她之前才会在大娘子面前，为祝芙蓉说好话。
可这也不意味着她认同了祝芙蓉的做派。
“你要是没有算计曹娘子的心思，那便不会有后面的事。之前你针对曹娘子的时候，曹娘子也不是傻子，自然也是知晓，她只是不吭声，但不意味着她要一直忍让着你。”
“如今你中了曹娘子的算计，你也只能认了。”素心看着她的眼神渐渐透着严谨：“你与曹娘子不一样，你可是徐家长嫡媳，又还是侯爵娘子，你身负重任，曹娘子可以随着自己的性子来，只要不是在大事上犯了错，大娘子都只会说她几句话，但你不同，你的一举一动都是代表着整个徐家，所以，此次的胡闹，大娘子才会如此生气。”
祝芙蓉不禁回想之前……
尤其是顾柒柒重放茶盏这一幕，不断在她脑海里重演……
“大娘子还说了，你若是再如此无底线胡闹下去，管中馈一事，你是要交还回去。”
“婆母真是偏心妯娌。”
“大娘子对谁都不偏心，你若是小打小闹，大娘子不会过问，此次是大娘子特地交代你办事的，你却办砸了，这可与小打小闹不同。”
祝芙蓉低眸，心绪辗转了一圈后，深吸口气，道：“素心姑姑可以回去禀告婆母，此事我会牢记在心上，日后会谨记分寸。”
“那便好。”她也可以回去交差了。
“素心姑姑，我有件事可否请你让婆母帮帮我？”
“什么事？”
“官人已许久未回卧室，书房我也不好过多去叨扰。”祝芙蓉面容娴静，心情紧张，十指紧紧抓着。
“你心思奴婢是明白，此事我可以答应你，与大娘子提起，不过，大娘子会不会与大公子说此事，那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只要素心姑姑与婆母说起这件事，那便可以了。”以她对她家婆母的了解，定会插手管此事。
素心目光看了祝芙蓉半晌，像是将祝芙蓉的心思看透了一样，她道：“大娘子做事向来公道，祝娘子心中有话，其实你可以亲自与大娘子说，合理的事，大娘子不会拒绝你的。”
“我今日惹了大娘子不快，我也不好再与婆母说此事……所以还是请素心姑姑帮帮我。”
素心快要走时，她特地看了祝芙蓉受伤的手掌，嘱咐道：“祝娘子日后做事还是小心一些，将自己弄伤了，疼的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
“多谢素心姑姑关心，我以后定会注意的。”祝芙蓉的笑容之中透着丝丝的僵硬。
她也猜到了，素心知道自己为何自己会受伤。
……
坤华院
曹颖香一见着顾柒柒便与顾柒柒致歉，主动说明了今日为何会穿艳色的袄子前来请安。
顾柒柒也是见她老老实实把事情都坦白了，心想自己也不好为难她，毕竟此事都是祝芙蓉先挑了个头。
不过她还是嘱咐曹颖香：“在家中胡闹即可，到了外头你可得要敬着祝氏，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嫂嫂。”
“儿媳谨记母亲的话，定会敬着嫂嫂，也会维护徐家的声誉。”
“嗯！”顾柒柒甚是满意的点了点首：“好了，你也去走动走动，再回合颜院吧！”
“母亲……”曹颖香有些吃惊看着她。
“怎么啦？”顾柒柒淡淡问她。
“你真的不怪我了？”她还是忍不住问。
“怪你做什么？”
“我在母亲面前耍了‘小聪明’。”她不敢说是有些算计顾柒柒。
“我知道。”
知道了，那还不生气？曹颖香更加诧异了。
“我之前说过，你们小打小闹，不牵扯到徐家声誉，以及你们公爹，我也不会生气。”所以，曹颖香的小聪明，是她允许的。
一家人哪有不拌嘴的？
哪没有自己的小心思的？
这些每个大家族里都有。
曹颖香心里头还是忐忑不安。
她当初是知道祝芙蓉故意让裁缝店的掌柜，将艳色的布料子送到她面前，于是她就将计就计，想着反击祝芙蓉。
让她家婆母以为祝芙蓉是个阳奉阴违之人。
但，说实在的，她也着实没想过，此事会成了她婆母不能忍受的‘大事’。
“婆母，这件事我也错了，我是真的错了！”曹颖香巴巴的望着她，无措道：“我不该与嫂嫂置气，穿如此艳丽的袄子，现在想想，还是挺浪费银子的，还有机会让外人嚼舌根，损坏了徐家的声誉。”
这么艳丽的颜色，哪有什么机会穿出去啊！
“你不是很快就换下了吗？”所以此事算得是及时止损了。
“是如此，终究还是不好的，我真的不该与嫂嫂置气的，婆母，我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了。”现在好了，袄子只能压箱底了，倒是秋冬的衣裳，她还得要自个掏银子再重做。
“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
离开坤华院时，曹颖香有些走神。
她想到顾柒柒处理此事的方式，她不得不感叹，她家婆母的厉害能干之处。
要是换作是她，定会直接挑明，让对方去更换衣物，而不是转赠发簪，再又说衬不出珍珠发簪的美。
心底不由再次感叹婆母的厉害。
如果要是祝芙蓉能学到一点她家婆母处事的方式，那该有多好啊！也不至于会老是想着针对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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