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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雨珠顺着枝叶淌向沾有红渍的绿草，轰天裂地的喊杀声也渐渐停了下来，唯有众人脚下汩汩的血水还在不停的流淌，沉没入软趴趴的泥地之中。
在充满铁锈味的战场中央，趴着数不清的冰冷尸骸，那倒在地上的，无论是身着蓝甲的曹军还是身披黄甲的袁军，临死之前都面露深深的不甘之色与不可察觉的恐慌之情。
司马懿站在山头上看着开始收拾战场的士卒，若有若无的凝重感也在这一刻从他的心中卸下。
这些青州军在敌我双方的士卒身上捣鼓不断，他们可不是忙着将已死之人埋入土中，而是搜刮着熟悉自己的战利品。
曹操的青州军不只是出身同别的军队不同，在战后制度上更是显得特别，他们不用将战利品上交于军中，而是可以将其据为己有，所以一般来说，身着盔甲越华丽的，往往都会成为他们的重点关注对象。
当然，兵器和盔甲还是要替己方收拾过来的，那些破损较轻的还可以重复利用，倘若破损严重，要么对它进行修补，要么将它扔到炼制的炉子里，以充军资。
“呼...”
雨后的清新空气夹杂着腥臭味被司马懿吸入鼻腔，随后如释重负的被他吐出。
说起来，这还算是司马懿的第一次首秀，要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对方可是被郭嘉着重提醒的沮授，要不是双方的实力不对等，司马懿也不可能在接近一个多月的时间内将其拿下。
但是...他还是打过了，不是吗？
看着缺残的躯干和相隔甚远的手足，司马懿触景生情般的开始想到，刚开始跟随郭嘉前往荆南时的插叙。
他竟然让他亲手弄死...新蔡城内死囚？
这是读书人该干的事吗？！
好吧...虽然自己“心甘情愿”的下了手，但第一次难免还是出了糗...
所以现在司马懿看到这些遍地的尸骸时，不可控的生理反应倒是好了许多，那种突兀的呕吐感已经消散的无影无踪，虽然现在看着还有点膈应的慌。
司马懿突然觉得眼前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微沉的阳光在军士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随着那满身鲜血而隐隐生辉。
从东边升起的朝阳缓缓地透过山峦之间的缝隙投射出自己独有的光辉，司马懿情不自禁的将身后的丝帛伞收起，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这阳光有什么特别之处，他的背后传来阵阵暖意。
天亮了...
随着视线的逐渐开阔，蹲坐在地上的曹休也不自主的楞了楞神，自己不知不觉竟然杀了这么久？
这种暗明二界的交错给人带来一种莫名的心安，那心里的，身里的疲倦感好像被它一扫而空。
“文烈将军，曼成校尉。”司马懿从一处斜坡走下来，面带笑意的说道：“此番袁军败退，二位，功不可没啊！”
李典就在曹休的不远处，听着司马懿的话语，用那略显嘶哑的声音说道：“绵薄之力，怎敢居功。”
“哼...你可真会吹。”
曹休看着略显拘谨的李典，如释重负的缓了口气，随后才说道：“这叫绵薄之力的话，那要什么力才能占功啊？”
李典刚才的指挥调度曹休可是看在眼里，毕竟自己就在军中，可以最为直观的感受到身边军士队伍的转移。
“凡尔赛？”
“什么叫凡尔赛？”
司马懿摇了摇头，没有搭理向他问话的曹休，反而向李典说道：“曼成之能诸位都看在眼里，倘若日后有机会的话，懿定同先生一荐。”
司马懿觉得这李典如今只是担任典军校尉一职太过屈才，只要多多培养，日后李典定能自领一军。
只不过自己肯定兜不了底，这种事情还是要让郭嘉来弄...
他每每看到郭嘉和曹操时都有种被拿捏的感觉，但是相比于曹操而言，郭嘉显得更加...更加容易亲近？
司马懿也不知道要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这怪异的感觉让他不由得将这股念头甩至脑后。
李典只是低着头对司马懿抱拳，没有说些什么。
战场上的曹军挖了个大坑，将同袍和袁军的尸体丢在了里边，盖上了厚土，草草了事。
沮授被俘，曹休担心司马懿可能还有什么别的行动又不同他说，所以就让人将沮授转至绎幕城内，静候赵云的发落。
毕竟他们明面上的主将是赵云，司马懿虽然同赵云走的很近，所提的建议赵云也是全数听近，即使让司马懿来处理也行...但是这军中基本礼数还是要遵守的。
这参谋一职本是没有的，司马懿听说是郭嘉为了让更多的有才之士入帐仪事，特意多划出来的一个职位。
你要细致的来说的话，司马懿这个官职还是挺低微的，但是上任这个职位的往往都是些文人学士，军中的那些士卒会下意识的偏信或者尊重他们，毕竟如今这乱世对百姓而言，能识个字都能在旁人面前吹嘘几阵子。
再者，这参谋一职还是上层重视之人，这种背地里的道理，那些大老粗们还是懂的。
过了几刻后，负责清算的士卒走了过来。
由于司马懿是从斜坡上下来的，所以他在另外二人中处于末尾，而曹休和李典则站在外列。
“禀告将军。”
“此役俘获敌军一万二千三十人，算上俘获之人，所得兵甲足二万余套。”
“伤亡人数可算出来了？”
“阵四千，伤九百。”
司马懿此行所领不过万余曹军，这个战绩较旁人看来，还是十分耀眼的。
那士卒下去后，曹休喜露于面，他连忙向司马懿问道：“先生，咱们现在去哪里啊？”
司马懿同曹休擦肩而过，背对着曹休说道：“将军若愿，可较人奔往平原城探查，看那袁谭是否弃城而走。”
“懿...就先会一会那人了。”
“好！”
曹休应了下来，招来了几人让他们骑上了缴获的战马，按照司马懿的意思奔往平原城，勘探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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