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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要把人都调回去？”萨卡特卡斯的都督瓦伦丁忿然作色，恨不得把这份调令扔到信使的脸上。60;62; 虽然卡洛斯总督一如既往地称他为“瓦伦丁先生”，但字里行间却异乎寻常地充满恳切之意，这倒让瓦伦丁对时局的危机有了更清晰的认识。60;62; 身为巴塞罗那公爵的卡洛斯在西班牙国内可谓是一等一的实权人物。虽然实封土地不大，但却是旧阿拉贡王国势力在宫廷里的领军人物。阿拉贡和卡斯提尔共同组成为西班牙王国虽然已经过去了二百年，但巴塞罗那、加泰罗尼亚对西班牙宫廷的反对之声一直不绝于耳。60;62; 本来阿拉贡王国就是伊比利亚的霸主，但卡斯提尔却通过对穆斯林发动一连串的圣战收复了整个南伊比利亚，取得了富庶无比的安达卢西亚地区，其首都塞维利亚就是从穆斯林手中用剑夺来的。但随着圣战运动的结束，伊比利亚半岛的基督教三国：卡斯提尔、阿拉贡、葡萄牙（其实比利牛斯山里还有个瑟瑟发抖的纳瓦拉王国）却陷入了纠纷之中。60;62; 葡萄牙对欧洲大陆没什么兴趣，他们志在开拓航路。因此他们通过教皇的调解和西班牙划定了势力范围，以此解决了双方在海外的矛盾冲突。整天忙着调♂教“黑蜀黍”和满世界传教的葡萄牙人自然懒得管伊比利亚的破事，但阿拉贡和卡斯提尔就不一样了。60;62; 他们之间的战争能打出狗脑子来，三年一小仗五年一打仗，比打穆斯林的时候还热闹。但诡异的是，两边虽然在折冲于战场之上，但却媾合与樽俎之间。战场上交兵掉的是大头兵的脑袋，怎么能伤了贵族间的和气？两国互嫁女儿互送儿子的事情并不少见。60;62; 1474年，久负盛名的“无能者”“三蛋王”“妻子结婚十五年依旧是处女”的恩里克四世驾崩，葡萄牙和阿拉贡的七大姑八大姨随即开始争夺卡斯提尔的王位。那时葡萄牙才创业未半，身轻体柔易推倒，阿拉贡却除了有本土以外还有整个南意大利当后盾。双方兵戎相见，葡萄牙自然是被阿拉贡按在地上一顿摩擦，从此也彻底断绝了在欧洲扩张的心思。60;62; 共奉一王的阿拉贡和卡斯提尔在五十多年后合并为统一的西班牙王国，但旧阿拉贡的势力在国内依旧不可小觑。他们盘踞的巴塞罗那等地是传统的基督教领土，一些古老的家族甚至能追溯到千年以前。这样一股势力的存在让塞维利亚的宫廷对卡洛斯很是忌惮，让他主掌新西班牙总督区既是安抚，也是为了将他暂时调离权力中心。60;62; 从边境的领主一步一步进入权力的中心，却在即晋升宫相总摄大权的时候被调来新大陆，卡洛斯自然是有一股难抑的无名之火。虽然他不会颐指气使地宣调各地的都督，但对出身于小贵族出身甚至是平明出身的官吏，他一直保持着“超然”。对待这些官吏，卡洛斯绝不会和他们谈及公务以外的事情，也不会流露出什么个人的情感。60;62; 但就是这样一位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总督大人，竟然用恳切而委婉的言辞请求瓦伦丁南下支援，但并没有让瓦伦丁有丝毫的得意。相反，这封信比斥责他更让他害怕。60;62; 若是在平时，这些兵调了便调了，他绝不会抗命。可现如今有好几万装备精良的印第安人陈兵城北，带队的似乎是明国的将军。他们并没有攻城，反而前往附近的村镇、乡镇大量收编印第安人，萨卡特卡斯的银矿也多被他们占领。60;62; 在这种情况下调离萨卡特卡斯的守军无异于釜底抽薪。按照瓦伦丁的估算，两万人应该足以撑到入冬，倒是印第安人不退也得退，城就算保住了。可调令上要求他派兵一万五千人紧急南下支援...这无异于把萨卡特卡斯拱手让人。60;62; “卡洛斯不会不知道那些印第安人有大炮和火枪，他们那些拿着弓箭的石斧的土著完全不同。只留五千人那还怎么守？四面墙都站不满。”瓦伦丁暗自踌躇着“看来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他看向身后悬挂着的新西班牙总督区地图。60;62; 图上标注着数十个红圈，都是印第安人反抗组织活动频繁的区域。从最北端的奇瓦瓦，到最南端的巴拿马，新西班牙已经是遍地烽火，各地守军疲于奔命不知所措。60;62; 看了半晌，他回头问信使：“这个消息除了我收到了，还有没有别人收到了？”60;62; “这个...”信使支吾不语。60;62; 见状，瓦伦丁也没有多说什么。他打开了抽屉，取出一个沉甸甸的袋子，扔给了信使。60;62; “瓦伦丁都督，我不能收您的钱啊，万一让仲裁庭知道了...”60;62; “放心，土产而已。送土产不犯法吧，怀斯那老家伙也管不着。只是我们萨科特卡斯的土产比较特别而已。”60;62; 使者打开了口袋，里面好几斤的石头都闪着金属一般光芒。他带着疑惑地眼神看向了瓦伦丁。60;62; “萨卡特卡斯出银，其中主要是白银和银矿石。我给你的这袋是辉银矿，含银量差不多九成，熔炼出的银子能铸好几十枚银元。”60;62; “多谢大人。”信使的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这些银元能抵得上他好几年的收入了。“和我一起被派出来的有二十来名信使，只要是设立了都督的城市基本都派了。”60;62; “这样的话...我明白了。回去禀报总督大人，萨卡特卡斯定当奉命，大军即刻向南开拨，我亲自带队去。”60;62; “那瓦伦丁都督，我这就告辞了。”信使鞠了一躬，拎着叮当作响的矿石走了。60;62; “都督，我们真的要南下支援？那萨科特卡斯怎么办？我们完全可以支吾过去，以被围走不开来推脱啊。”60;62; 瓦伦丁摇了摇头：“你不了解卡洛斯，他绝不会乱下指令，我问那信使也是想揣摩一下他的想法。现在清楚了，他是想把散开来的巴掌重新捏成一个拳头。那些印第安人作乱便让他们作乱去吧，他们爱占城就占城。只要把大军集结到墨西哥，那些印第安人根本不足为惧。我们可以像当年征服阿兹特克那样再征服他们一次，这一次我们绝不会手下留情，把这些不服管教的印第安人斩草除根。新西班牙只需要西班牙人和奴隶就够了。按照总督大人说的办，留下五千人暂时支撑一下，其余所有人跟着我南下支援墨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