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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墨西哥城外的大路上，两只羊驼拉着朱由检的橡胶轮马车缓缓前进。虽然阿兹特克人铺的豆腐渣工程石路到处都坑坑洼洼，不过在橡胶轮的缓冲下也还算舒适。60;62; 车轮随着路上翘起的砖石上下颠簸，车厢也随着车轮的起伏左摇右晃。朱由检靠在舒适的软垫上，额头上罩着避雷针头盔，露着半张脸闭目养神。60;62; 【诶，我有个问题想问你。】系统突然拨通了连线。60;62; “爱过，保大，我不会游泳，不知道什么叫安利。”他眯着眼答到。60;62; 【笨蛋，跟你说正事呢！】60;62; “那就说啊。”朱由检抬起了他的避雷针头盔。60;62; 【你要造蒸汽机？那干嘛不问我要图纸啊。我这有全套的呢。】60;62; “哦。”朱由检应了一声，又把头盔放了下来。60;62; 【你‘哦’什么‘哦’啊？真不打算要了？我可以给你打折诶，也可以放到奖池里的。】60;62; “所以呢？”60;62; 【所以你倒是开口啊！你问我要蒸汽机的图纸啊！非要我求你你才来买是吧？】60;62; 闻言，朱由检叹了一口气，把头盔放到了一旁的座椅上“其实，我何尝不想要现成的技术，我之前也打算问你要，虽然我知道肯定要被你宰一顿。不过仔细想了想，我却打消了这个想法。你自己也发现了吧，我很久没问你要成套的技术了，都是问你要些零零散散地菜谱、配方之类的东西，找你最多的时候就是找你查查地理资料或者翻翻历史书了。”60;62; 【有意思。】系统的声音突然正经起来【你有什么想法？说吧，请开始你的表演。】60;62; “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一种情况——我问你要了蒸汽机的图纸，把蒸汽机的科技树给点出来了。然后至多三年，我就能把火轮兵舰开进泰晤士河，把白金汉宫纳入大炮的射程之内。”60;62; 【这不是很好吗？大明朝科学技术世界第一，大明朝平推全世界，大明天下无敌啊！】60;62; “是是，到时候的确是科技世界第一了。然后呢？如果我不在了，这个世界该怎么走？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了你这个外挂，她接下来又会如何发展？试想一下，当未来的人类纵览历史时，他们看到的不是科学巨匠们智慧的火花，也没有什么艰苦奋斗终成正果地励志故事。他们看到的，只有一个个苍白而空洞的记录——某年某月某日，世界上第一台蒸汽机被发明了。某年某月某日，世界上第一艘蒸汽轮船下水。到时候，我们的后人会如何想？蒸汽机，它是工业革命的第一颗，也是最重要的一颗火星啊！没有任何铺垫，我就直接把蒸汽机拿出来了？那后人在探究工业革命的起源时，他们会做何感想？他们会想：人类科技的大厦，竟然是建在这样一个空中楼阁之上！那么，一楼呢？这个空中楼阁的一楼去哪了？蒸汽机这么复杂这么精妙的东西，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难道整个人类文明都是建立在这样一个有断层的科技树上的吗？”60;62; 说着，朱由检看向了窗外“你看窗外的那些树啊，一棵棵都枝繁叶茂。可树根要是烂了，即使上面的枝叶再繁盛，这颗大树也难逃倾覆的命运。我要是直接把蒸汽机的科技树给点出来，无疑是在刨人类科学这棵大树的根。即使一时半会不倒，在将来的某一刻它一定会倒下。我不能为了一时之快，拿人类文明的未来做赌注。要让大明天下无敌我可以有无数种方法，但强行拔高科技树无异于揠苗助长，必定会后患无穷。”60;62; 【嗯...】系统沉思了一会【你打算如何让大明天下无敌？】60;62; “和昨天一样，我会先从基本的物理定律来巩固科学的基石——不过我不会直接照搬牛一牛二，我会用‘气’来解释这一切。实际上，我所要做的和过去的理学家所做的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我只是提出了构想，提出了我对世界的认知方法。我和他们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他们的认知被局限在天圆地方之内，而我的认知经过了现代科学的检验。正如我很久之前所说的的样，我所要做的就是为大明的未来铺路，并且埋好种子。只有打好了基础，大明的未来才会枝繁叶茂，而不是离了我就土崩瓦解。”60;62; 【所以，你打算和那些欧洲人来一场公平的‘骑士决斗’？】60;62;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明明有挂，哪有不开的道理？不开挂我拿头和他们怼啊？”朱由检坏笑了一下。60;62; 【那你说说，你打算怎么和他们怼？】60;62; “这个蒸汽机嘛，搞呢，容易埋下伏笔。不搞呢，又实在是不甘心。所以我们折衷一下——挂还是得开，但要把握好一个度。不能揠苗助长，只要不走弯路就行了。蒸汽机这个东西太过重要，我们要谨慎一些。至于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我尽管开挂好了。就比如之前的猴铳，英国人现在的科学技术做猴铳这样的燧发枪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他们就是差灵光一闪。那既然条件允许，我们提前搞出来猴铳这种东西也没有什么问题。就是基于这个想法，我做了那个爆米花机，还有那个羊驼半球实验。”60;62; 【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个世界线的人类...我的天呐...】60;62; “说不定在未来的教科书上会写上这样一句话：人类工业革命的火花，是诞生在爆米花和羊驼中的。”60;62; 【上帝啊...这个世界的画风要谐成什么鬼样子。那爆米花和羊驼之后呢，你打算怎么继续发展？】60;62; “简单，既然都把阴阳二气论告诉他们了，那么我们就可以从阴阳二气出发，接着往下点科技树了。”说着，朱由检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地白纸，在眼前将它摊开。60;62; 【你这画得什么鬼玩意？鬼画符一样。】60;62; “纽卡门的蒸汽机啊，看不出来？”60;62; 只见那张纸上的图案被一堵墙分为两个部分。右半边是一个火炉，一个活塞，几个手动的阀门，而左半边就只有一口井，简单至极。一个两端是扇形的杠杆从墙壁中间横穿而过，一头用绳子连着水井，一头用绳子连着活塞。60;62; 60;62; 朱由检还用几条线注明了这台蒸汽机的工作流程——一开始，杠杆因为配重往左倾，活塞也被拉到最顶端。右边锅炉烧水，烧出蒸汽，蒸汽进入活塞。等蒸汽够多以后，就把放汽的阀关上，往活塞里直接灌水。蒸汽被凉水这么一泡，自然就降温，活塞里的气压就小了。气压一小，就会把活塞往下扯，通过杠杆把左边的绳子往上提，把井水从井里抽出来。60;62; 【鬼看得出来这是蒸汽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拜年剑法》的剑谱。】60;62; “好像...是有点像。”朱由检把那张纸放到眼前仔细看了看“我就不该把这一堆人用简笔来画。诶呀，反正我到时候给鲁大师讲解一下就行了。”60;62; 【你确定你画成这样给他讲解他能听得懂？】60;62; “就这样模棱两可的最好，余下的让他自己脑补。这原理已经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他应该能听懂。”60;62; 【其实还有更简单的，比如塞维利机，还有帕平机。】60;62; “那两个造出来一点用没有啊。虽然都是只能用来抽水，但塞维利机没有活塞，直接靠大气压抽水，只能抽十米。而且以那个年代的技术水平来看...这玩意要是真把水提到十米，多半要爆炸。帕平机就更难受了，算算时间帕平明年就要出生了。他搞的帕平机是从他的高压锅来上来的——水烧开了直接顶活塞，活塞直接把水给怼出去，简单粗暴。纽卡门机就把这两个结合一下，用大气压来提活塞，活塞再提水，这效率就高多了。”60;62; 【那你干脆再加个凝汽器变成瓦特初号机，再加个双向活塞变成瓦特完成品。装上轮子直接嘟嘟地冒着蒸汽就跑起来了，装上船呜呜地直接开到泰晤士河去，再把齿轮连到线圈上直接就发电了，再取消活塞齿轮换成汽轮机直接去转线圈，齐活了，这条科技树点完，皆大欢喜，皆大欢喜。】60;62; “你这是...加钱上1060，加钱上1070，再加钱上1080？”60;62; 【嗯，我们一步到位多好，反正一路加着加着就上去了。】60;62; “差远了好不好？塞维利机帕平机还有纽卡门机，这三个都是对自然现象的直接应用，根本不需要多高深热力学的知识。瓦特加个了凝汽器把活塞里的水抽出来冷却，这不是他通过观察得出的结论，是他通过计算算出来的。正因为他知道有能量被浪费了，他才会想出不浪费能量的办法。这和前面三个完全是两码事。”60;62; 闻言，系统沉默良久，随后长叹一口气。60;62; 【唉，孩子长大了,明白事理了。你就坐在此地别动，我去给你买个橘子。】60;62; 朱由检愣了一会，拍案而起“我....”60;62; 反应过来地朱由检正欲发作，车夫却喊了一句：“陛下，英国人来了。”60;62; “等回去再跟你算账！”说着，朱由检理了理自己的帽子，走下车来。60;62; 【来啊，有本事你上来啊。哼，不上来的是小狗。】60;62; 朱由检使劲锤了锤胸口，把这一口闷气强压下去，对着镜子摆了个职业化地微笑，走下了车。60;62; 见到朱由检的车架，英国那边也早下了车。60;62; “哟，华莱士先生，您亲自来送货了?”只见华莱士也满面堆笑地走了过来。60;62; “明国的公爵先生，好久不见了。你们要的货我给你们筹到了。”说着，华莱士指了指他身后的五架货运马车。马车上都盖着布，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不过从深深的车辙来看，马车上的东西应该非常重。60;62; 二人相向而行，握了握手。60;62; 在二人右手相握的时候，朱由检面不改色地小声道：“华莱士先生，车上装的是我们要的矿车吧？”60;62; 华莱士也和朱由检一样，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道：“没有问题，我从北美殖民地那里扣下来的矿车，英国本土产的高级货。这批货没有从北美殖民地的账上过，所以有些烫手，别人送我不放心。”60;62; “明白明白。”朱由检掏出一小块金砖，暗自放进华莱士的手心里。60;62; 华莱士在手里一颠，眼角抽了一下，笑着把金砖塞进了怀里。他抓住朱由检的手用力地握了握，二人并肩朝着路旁走了几步。60;62; “对了，我刚想问你们来这。你们的马呢？怎么拉车的都变成羊驼了？”60;62; “马都拿去开荒了，全城一匹马都没剩下，包括我的马也是，所以也就只好用这羊驼拉车了。好在这羊驼听话，也有一把子力气。除了喜欢吐口水以外，基本没什么缺点了。”60;62; “那你从我们这里订购的轨道矿车怎么办？没有马怎么拉？”60;62; “用羊驼一样能拉列车嘛。大不了多准备几匹就是喽，羊驼别的没有马强，但是量管够啊。”60;62; “但是你弄这么多羊驼，它吃得也多了，划得来吗？”60;62; “不要紧，羊驼其实挺耐粗料，随便喂点草就行了。”60;62; “好吧...反正车给你们了，随你们用吧。不过我有个问题一直憋着，不知当讲不当讲。”60;62; “讲吧，但说无妨。”60;62; “你们买矿车就买这几辆？根本不够用啊。”60;62; 朱由检摇了摇头“我本来的意思就是只买这几辆，拿回去是用来研究的。我要是大批买干嘛找你，我直接找英国政府不就完了。”60;62; “那你不早说，我把铁轨的材料也给你带来了。”60;62; “你带来我也用不了，我们两国的轨道间距不一样。”60;62; “不一样？你们用的轨距多宽？”60;62; “大概...”朱由检伸开手比划了一下“三尺，或者说一米宽。一米是我们的标准计量单位。”60;62; “一米？那是什么计量单位？”60;62; “一米就是...”说着，朱由检突然愣住了。60;62; “系统啊，你那里有没有米原件？有的话，给我来一份，我要给一米定一个标准。”60;62; 【没有，滚！】60;62; “巧克力，白的，两斤。”60;62; 【大爷请稍等，小的这就去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