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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朱由检和邵纲以及其他的四十名锦衣卫早早地回到了他们租住的旅店。60;62; “财大气粗”的朱由检一进门便将十枚西班牙产的埃斯库多大金币排在桌上，引得在一楼用餐的客人们无不发出惊叹声。60;62; 出手如此阔绰，一看就是来参加和会的大人物。60;62; 和大明不一样，这个年头的欧洲物价奇高无比，尤以食物价最高。在大明朝，一钱银子能买二十四斤白糖，但在欧洲直接涨价十五倍。肉价稍微低一些，只有大明的四五倍。但考虑到欧洲人的饮食习惯，这个价格依旧非常高。60;62; 如此高的物价得益于美洲的金山银山，也得益于各大国的铸币手段。银币中的足银越来越少，掺杂的贱金属越来越多，以至于货币可能在几十年内贬值数倍。60;62; 常年的战乱，再加上诸多人为因素，使得这个年头的物价高到了令人难以接受的地步。60;62; 以法国为例，法国将一磅白银的货币定为一“里弗尔”，也就是一法郎。60;62; 折算今天的银价，当时的一法郎大概能兑换人民币一千二百块。那么一法郎在法国能买到什么呢？60;62; 一法郎只能让四个人在路边吃个饱，五法郎能买一瓶陈酿好酒，九法郎能买一匹矮脚驮马，而一匹上好的安达卢西亚战马则高达一千法郎，而法国宫廷的里的珠宝甚至有高达七千法郎的。60;62; 若是把马折算成跑车，珠宝直接算成首饰，那么这价格其实还不算高。一百多万的跑车和八百多万的首饰也不是没有。但四个人随便吃个饱要花掉整整一千块，可想而知对平民百姓而言物价有多么离谱。60;62; 再拿鼎鼎大名的法国火枪手举例，这些平日里用剑多过用火枪的皇室卫队，其装备可谓奢华无比。60;62; 一名火枪手除了他的宽边帽，斗篷，和四把手枪以外，还会装备刺剑或是军刀，以及两挺长管火枪、几匹马——一匹用来代步的战马，以及几匹用来背行李的驮马。60;62; 除了这些以外，火枪手有时候还要担负骑兵的职责，这就使得他们必须要装备四五支骑枪,一把大剑和替换的剑身、两面盾牌、板甲、头盔、披风、仪式用重铠、马铠以及马具。60;62; 除了战马和制服由王室出以外，这些这些全部都要由火枪手自费，总价高达五千法郎之多。就算按今天的物价来说也是高得离谱，更别说以当年法国的物价来说了。60;62; 正因为贫富差距如此悬殊，这使得底层的平民几乎存不下什么钱。60;62; 一次见到这么多钱，让旅店老板惊喜交加。60;62; 他满脸堆笑着将钱叠成一摞，颠了一颠，随后把钱放到了柜台下。60;62; 朱由检对身后的翻译说了一句，那翻译便用德文和老板说：“这位是来自远东明国的公爵大人，他和他的四十二名护卫是来科隆参加和会的。这十枚金币算是订金，这间旅馆的客房我们都包了。我们不需要客房服务，所以如果没有公爵大人的命令，你们的人都不要上二楼来。明白没有？”60;62; “明白明白。”老板连连点头，对侍从耳语了几句，便走出柜台对着朱由检做了个请的手势“别站着了，在火炉旁找个位子随便坐吧。”60;62; 朱由检回身看了看邵纲，后者张目环视旅店一楼的餐厅一周，小声道：“这里没什么可疑的人。”60;62; “那行，我们先坐下来吃点东西。”朱由检回身对着老板点了点头，便带着众人坐了下来。60;62; 旅店一楼的大厅还算宽敞，四十来人都围着长桌坐了下来。60;62; 餐具还未送上，酒保便用木杯盛着冒着气泡的淡黄色饮料放到了桌上。60;62; 诸位锦衣卫见状都是眉头一皱。邵纲刚想骂一句：“竟敢把马尿端上来！”，他的余光却注意朱由检露出了欣喜的神色。60;62; 之间朱由检端着酒杯闻了闻，又端起一点尝了尝，眼前一亮。60;62; 接着，他端起木杯抿了一小口，又抓住木杯的握柄晃了晃，便叫来了酒保。60;62; “你们这的啤酒很特别啊？”60;62; “大人真是见多识广。不瞒您说，我们德意志的啤酒称得上是一绝啊。”那酒保陪着笑说道。60;62; “的确不一样。我在来的路上见过荷兰人喝啤酒，他们的啤酒都是暗棕色，而且浑浊不堪。你们的啤酒却是琥珀色，而且泡沫鲜亮。刚喝了一口，口味和气味都是上佳。你们有什么秘诀没有？”60;62; “这个...”酒保面露难色“这个是本店的秘方，不方便和公爵大人说啊。”60;62; “你们加了啤酒花是吧？”60;62; 酒保的脸上露出惊异地神色。他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紧接着又凑到朱由检身前小声说道“公爵大人不要声张啊！我不知道是谁泄露了机密，但这个消息要是传出去，本店就会多出不少竞争对手。”60;62; 朱由检摆了摆手，不以为意地说道：“得了吧，别蒙我了，用啤酒花的店家在整个德国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怎么成了你们店的特色了？不要看我是外乡人就想欺瞒我。”60;62; 闻言，酒保陪着笑说道：“是是，大人明鉴，不过这城里确实是只有我们一家用了啤酒花。加啤酒花虽然是公开的秘密，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加得起来的。”60;62; “你们的啤酒花是经过育种和培育的吧？”60;62; 酒保点了点头。60;62; “开个价吧，多少不是问题，钱就是个数字而已。”说着，朱由检从怀里掏出一枚银元，递到了酒保的手里。60;62; 酒保一边面不改色地看着朱由检，一边接过银元，用拇指搓了搓银元上的纹路，随即喜笑颜开：“公爵大人，其实本来是不卖的。不过看公爵大人的样子也不像是会在本地抢生意的，那卖给大人也无妨。要么明天等送酒花的人到了，我给公爵大人引荐一下他？”60;62; “嗯，没有问题。事成之后，再给你五块大洋。”60;62; “多谢公爵大人！”酒保鞠了一躬，便又退到了一边。60;62; 邵纲一脸疑惑地看了看朱由检，忍不住问道：“陛下平日里那么抠门...我呸，那么节俭。怎么到了这里就变得那么大方了？进门就甩钱，现在却又想要花重金买他一朵花？”60;62; 朱由检笑而不语，他指了指邵纲面前的啤酒。60;62; 见状，邵纲将信将疑地抿了一小口，砸了砸嘴。60;62; “味道如何？”60;62; “味道...还凑合。虽然爽口，但回味不足。若是和我大明的酒相比，恐怕还差了些火候。”60;62; “要的就是这个爽口的劲道。这啤酒的味道虽然和我大明那些蒸馏过的美酒比不得，但胜在一个解渴又实惠。一大桶啤酒比一大桶水贵不了多少，回头我们用工厂大规模生产还会更便宜。”60;62; “可是陛下，酒又不是必需品。必需品价再高都有人去买，但酒这种东西，如果味道不好单单只是便宜的话，不会有多少人去喝的。我大明也有不少便宜的酒，何必要喝这马...”正要把下一个字说出来，邵纲突然想起朱由检也喝了一口，只好把那一个字生生咽回去。60;62;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就是像马尿吗？我也觉得像。不过这马尿却有别的酒水比不了的功效。你尝了一口，是不是有很多气泡在嘴里爆开，所以觉得很清爽？”60;62; “是啊。”邵纲点了点头。60;62; “要是在天热的地方，比如南洋和印度，我们可以把这啤酒当水喝。反正没什么酒味，当水喝也不会醉。而且最重要的是，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向他们要啤酒花？”60;62; “不知道。”邵纲干脆地摇了摇头。60;62; “加了酒花的啤酒，放个两三年都不会腐坏。若是其他这样不醉人的酒水，恐怕放上十天半月便要酸了，也只有加了酒花的啤酒能保质三年不坏，这一点至关重要。我们将来去南洋，甚至有可能要去印度。印度的那个水啊，啧啧。”朱由检连连摇头。60;62; “那个恒河的水简直吓人啊！下游的人还在那刷牙洗脸呢，上游就在那烧人，有些人洗着澡就能看到焦黑的浮尸漂过来，那样的水你敢喝不敢喝？”60;62; “不敢不敢。”闻言，邵纲在脑中构想了那副人间地狱般的画面，顿时觉得胃口全无。60;62; “那里的水我们要是喝了...只怕立刻就得去阎王爷那里报道。除了恒河，南洋和印度还有不少地方毒瘴遍地，喝了那里的水很可能得痢疾霍乱之类的病，我们这些天朝子民去了那种鬼地方十有八九会水土不服。要想喝干净的水只能烧开喝，可那里天气能热出鸟来，谁有那闲心喝凉白开，可不就只能逮到什么就喝什么。这一喝，问题就大了。不过，有了这啤酒就大不一样了。为了到时候不渴死，这笔钱我们得花出去。德国的啤酒花是最好的，我住这家店的目的便是为了搞到他们的啤酒花。”说着，他看了看那些锦衣卫们。60;62; 望着面前冒着泡的“马尿”似的东西，皇帝和指挥使还喝得有声有色，这些锦衣卫简直如坐针毡，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60;62; “来来来，都喝一杯，说不定以后要常喝呢。”说着，朱由检端着杯子站起身高呼道“干杯！”60;62; 那些锦衣卫顿时脸拉了下来，一副如丧考批的模样。但皇帝都起身敬酒了，他们这些人没有不喝的道理。60;62; 众人二话不说，集体起立，齐声举杯高呼“干杯！”，镇得大厅里的其他人无不侧目。60;62; 紧接着，他们皱着眉憋着气将杯中的“马尿”一饮而尽。60;62; “嗝。”众人齐声打了个汽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