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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答应了？”朱由检竟然一口答应了他，这让孔代觉得有些意外。不过随即他就释然了，因为答应了也没什么，本来他就不打算因为这事和远东的大国翻脸。60;62; 一者，因为他们鞭长，二者因为他们莫及。因为“鞭”长，孔代对这个不知道什么情况的大国有些忌惮，但从停在阿姆斯特丹的那艘庞然巨舰就知道这个“明国”绝对不可小觑。但有一点他很清楚——明国在世界岛的另一端，他们就算鞭再长也没法跨过两个大洋来控制一个强敌环伺的飞地。因此就算把直布罗陀给了他们，他们终究待不长久。60;62; 做着如上打算，孔代打算卖个顺水人情。60;62; “答应了，一点问题没有。”朱由检很爽快地吃下了这个“人情”。60;62; “那也好。签字什么的，不急一时，我们心里有数就行了。那么，祝您的欧洲之行愉快，公爵阁下。”孔代行了个脱帽礼，便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60;62; “他们好像真的是想要直布罗陀。”蒂雷纳子爵喝着巧克力沉声道。60;62; “你怎么看？照我说的那样办？我还没把话说死。”孔代也抓起自己的那一杯喝了一口，咂了咂嘴，似乎意犹未尽。60;62; “没有问题，给他们便是，反正他们也守不住，最后多半还是要来求我们。”60;62; “那就这么办吧，回头拟一份私下的协定，让他们签了。他们租借直布罗陀的条款不要入《威斯特伐利亚条约》的正文，写在附加条款里。”60;62; “明白，回头让我的书记官去办。对了，他们说的那些玄乎的东西你信不信？就是那些神奇可可。”60;62; “说实话？我不信，我一点都不信，那家伙肯定在鬼扯，这不过是新品种的可可豆而已。等他们履行合约送来了可可豆，我们再试试自己制作。不过他说的应该不全是在忽悠我们，这巧克力或许的确是用可可熬制精炼再过滤做出来的，我们也这么来呗。”60;62; “要是做不出来怎么办？”60;62; “做不出来？派商业间谍去墨西哥偷呗，总不能真让公主拿根棍子在大铁锅里搅合吧？先不说能不能做，你觉得这巧克力价值几何？”60;62; “价值无可限量。”蒂雷纳子爵不假思索地说道：“这巧克力的滋味，足以让所有的香料黯然失色。单是做成饮料就这么香甜，若是加到冰淇淋里，加到蛋糕里，那必定会引起一次潮流，就像当年引入白糖时一样，当年西班牙和葡萄牙都靠着白糖结结实实地赚了一笔。若我们真的能做出巧克力，这玩意在短期内恐怕能和等重的黄金等价。老兄，我们这可就发财了。政府一直控制在马萨林手中，而资金一直是我们的短板。若是得了巧克力贸易的这笔钱，我们或许能扭转现在的颓势，控制法兰西——至少在国王陛下亲政以前。”60;62; “国王陛下才八岁，我们还有的是时间。不过...现在马萨林也没钱了吧？”60;62; “嗯。”蒂雷纳子爵看了看不远处的卡洛斯道：“国库早就捉襟见肘了。就为了尽速攻占西班牙，也为了在德意志掠夺更多的胜利果实，马萨林竟然把税务给包了出去，外包给了那些贪得无厌的商人。巴黎坊间有传言，那些暴怒的市民正准备用福隆德投石器去砸了马萨林的宅邸，以此来抗议那些包税商的横征暴敛。”60;62; “有这等事？”60;62; “是啊，我的亲王老爷。你每天有一大半的时间凡尔赛宫和那些贵妇们调情，哪有时间管管那些市民们的想法。”60;62; “不过是一群贱民而已。”60;62; “你可别忘了，海峡对面的英国国王十几天前刚刚被你所谓的‘贱民’送上断头台。兴许，为了对抗马萨林，我们未来免不了要和那些‘贱民’打交道。嘿嘿，说不定你也会跟着他们一起朝马萨林丢石头呢，你可以做一个纯金镶钻的福隆德。”蒂雷纳子爵打趣道。60;62; “呵，我会有那么一天？别说笑了。”孔代摆了摆手，接着喝起了巧克力。60;62; “世事无常啊，谁又说得准呢。”蒂雷纳子爵仰头看了看水晶吊灯，不禁想起了童年在军营里摸爬滚打的日子，感慨良多。他举起了那杯巧克力，拍了拍孔代的肩膀道：“来，别一个人喝，干杯。”60;62; “干杯。”孔代也举起了杯。60;62; 大厅里飘着巧克力的浓香，宾客们都在品尝着这种前所未有的美妙滋味。在宴会开始前他们就被告知那位中国的公爵会提供一种叫“巧克力”的饮料，这些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大老爷那时还不以为意。不过吃了“金玉满堂”和“凌迟烤鸭”以后，他们突然就对神奇的“中国美食”肃然起敬。虽然马可波罗没有写，但坊间一直由传言说现在盛行的意大利面，披萨饼，还有冰淇淋是马可波罗带回来的——其实马可波罗带回来的‘冰淇淋’实际上是刨冰，奶油冰淇淋是法国人的发明。至于披萨饼，那是罗马时代就有的小吃了。倒是意大利人当作主食的的“pasta”意面，说不定真的是马可波罗带来的。60;62; 罗马人倒是也有面饼切条的做法，但那大抵是油条一样的烤饼。意大利人之前也有做长条形的面食，但那大多是罗马油条的传承，长面饼加上些鱼肉馅猪肉馅烤制而已。意大利面真正成为主食，恰好是马可波罗回来的时候。或许那些做罗马油条的饼店见了马可波罗的配方就开了窍，开始做细细的意面了吧。60;62; 往日的传言，再加上今天邵纲表演的奇迹一样的刀工（凌迟），让他们对中国美食有了非常高的心理预期。果然，这巧克力不负众望地震撼了他们的味蕾，甚至比那道烤鸭更甚。60;62; 烤鸭用的是烤肉酱和洋葱，再加上邵纲做焖炉烤鸭也就是三脚猫的功夫，做出来的烤鸭也就是好吃，但还不足以让这些大人物吃惊。但是味觉和视觉的双重震撼，再加上有趣地包面饼，全方位地调动了食客的感官，升华了烤鸭的美味。60;62; 不过这巧克力就不一样了，这香醇浓郁的味道充满了奇异的奢华，甜得发?的口感正是贵族们梦寐以求的——在这个以甜味为贵的年头，甜可以直接和“档次”画上等号。越甜，就越金贵；越甜，就越美味；越甜，就越满足。60;62; 在场的宾客无不满足到了极点，对巧克力赞不绝口。60;62; “啊。”克里斯蒂娜喝完了一杯巧克力，满意地呼了一口气。她看了看空空的杯子，用胳膊碰了碰邻座的朱由检。60;62; “公爵先生，这巧克力这么甜，是怎么做出来的啊？”60;62; “这个...”这个问题倒真是难住了他。60;62; 几个小时前，邵纲一行人以机密为由清空了厨房，然后在厨房里开始做巧克力饮料。这些巧克力是哪来的呢？要是说出来，估计朱由检就出不了这门了。60;62; 用大汉“呵呵哈嘿”地撞就不用说了，那是基本步骤。邵纲带来的巧克力是朱由检当时亲自下令做的加料版，是专供锦衣卫的黑巧克力。黑巧克力，顾名思义是黑乎乎的，榨好了的可可脂加上可可粉，然后什么都不加，直接就做成块状给锦衣卫包了起来。60;62; 和朱由检平日里拿来吃的牛奶巧克力不同，这种黑巧克力不是一般的难吃，简直是味同嚼蜡。不但苦涩，而且口感也相当生硬，根本就难以下口。之所以做得那么难吃，是因为这黑巧克力是用来应急的高热量军粮，给锦衣卫执行任务的时候啃上一口补充能量的。既然是军粮，就不能做得那么好吃，要不然全让这帮家伙当成零食给啃了。60;62; 从阳洲带来的一大堆黑巧克力，这群锦衣卫除了尝了一小口以外，之后便再没有动过。60;62; 那这甜味又是哪来的呢？60;62; 待那些厨师全都被赶走以后，锦衣卫们从包里拿出了一个个油纸包。揭开一层层油纸，里面露出了一拖拖米黄色的硬块。60;62; 那玩意在冬日里被冻得梆硬，在桌上一磕便是一声闷响，显然相当有分量。60;62; 陆炳不舍地拿出了他包里的那一块：“唉，可惜了这些饴糖，早知道就多吃一点了。”他用两指捻起了他包里的那一块核桃似的饴糖球。60;62; “怎么你的就这么点了？”邵纲对他怒目而视，一边拿出了自己的那一块饴糖。邵纲的那块方方正正，有肥皂那么大，显然他一口都没动过。60;62; “我有时候嫌嘴里淡，就揪那么一丢丢下来吃...”60;62; “然后就剩这么一个小球了？”60;62; 陆炳低下头，缓缓点了点。60;62; 邵纲又看了看其他人的饴糖，不是少了一块，就是小了一圈，更有甚者还有个标准的牙印。“果然应急军粮都得做成那黑巧克力一样难吃，要不然全得让你们当零食给啃了。”60;62; 本想着处置一下陆炳，但现在所有人都偷偷啃了一点饴糖。本来也不是大事，只好法不责众，不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