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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宗教氛围并不浓厚的时候，希腊人就曾经铸造过一只铜牛。铜牛的内部有一个空腔，里面用来放犯人。要处刑时，那犯人便会被割掉舌头，这样便不能叫骂只能嘶喊。60;62; 在铜牛下点上一堆炭火，犯人便会在里面被烫得皮开肉绽，他的叫喊声会和牛鼻子上的空腔产生共鸣，发出鸣笛声...这倒是和炮烙之刑有的一拼。只是炮烙不翻面，这个是闷烧。60;62; 等到宗教氛围浓厚的时候，欧洲人就开始给刑罚增添了“净化”的功能。教会觉得火焰能够净化罪人肮脏的灵魂，就对那些被判定位异教徒或者巫女的人除以火刑——其实火刑并不会让受刑者痛苦至死，在受刑的一段时间后受刑者就会被高温呛晕，然后慢慢死去。60;62; 但还有另一种方法可以净化灵魂，而且是从内而外地净化。那便是把热水或者烧红的炭火灌进受刑人的腹中，从而到外把犯人烹熟。加了炭火再加开水，犯人的口鼻里就会冒出大量的蒸汽，最后窒息而死。60;62; 种种酷刑不胜枚举，其中比凌迟痛苦的也不在少数。60;62; 但在那个时代，对犯人执行酷刑也算是市民们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之一。市民们在围观犯人哭喊的同时，既能打发闲暇时光，又能得到“教育”，这种一举两得的事情绝对会为当权者所推崇。60;62; 正如欧洲人喜欢公开处刑一样，中国人也喜欢在菜市口把犯人砍头。60;62; 这种过于严苛的刑法实在是太不人道，有些罪不至死，尚且有改过自新可能的犯人也时常被处死。而那些罪大恶极的犯人只要不是造反，就有可能因为“大赦天下”而逃脱法律的制裁，从而继续作恶——现代中国的特赦基本只针对一老一少，而且恶性案件并不在赦免的范围之内。古代那种毫无原则的大赦，实在是有违公平。60;62; 不过17世纪的人并不会觉得这种刑罚是不可容忍的，毕竟他们平时也见得多了，看惯了。众人粗略地参观了一下这些刑具，便接着往前走去。60;62; 正准备走出去，邵纲在门口处的一个刑具那里停下了脚步。60;62; 那是一个木桌子，木桌上摆了一个铁架，铁架上插了一个铁碗，用螺旋状的铁杆连接到铁架上。邵纲试着伸手去转了转那个螺栓，铁碗也随着他的转动缓缓下降了一截。60;62; “这个，倒是有点意思。”邵纲诡异地笑了笑。60;62; “邵指挥...这玩意是做什么的？看不出来啊。”贾老板指着那个铁碗问道。60;62; “这玩意，得把头放进去。”60;62; “把头放进去？”贾队长围着那玩意转了半圈，突然抖了一个激灵。“妈呀，太吓人了。”60;62; “别说你，我都觉得吓人。”一边说着，邵纲一边一圈一圈地把螺栓往下拧，那个铁碗也一点一点地往下降着。60;62; “如果把人的脑袋放进去的话。”邵纲一边拧一边道：“那人的脑袋，就会从上到下，被这个铁碗一点一点地往下压。因为这是个螺栓，所以用力会非常均匀，而且是一丁点一丁点地往下压。等压到人头了，那就有门道了。贾队长，你见过人骨头没有？”60;62; “没有。”贾队长连连摇头道：“我怎么会见过那么吓人的东西...虽然讲今天见到的血腥画面已经够多的了，我胃里现在翻江倒海，正想吐呢。”60;62; “你没吐我倒是很意外，看来你确实是个好苗子。只可惜你入门晚了，要不然我的关门弟子指不定就是你了。唉，看你脑子这么活络，兴许比那小子更适合接我的衣钵。”60;62; “阿嚏。”蹲在高塔上吹冷风的陆炳打了个喷嚏，又把毯子裹紧了些：“这鬼地方阴冷阴冷的，裹这么厚怎么还打喷嚏。”60;62; 邵纲接着道“不过现在入门也不算迟，我就是二十来岁入门的。你多大了？”60;62; “在下今年二十四。”60;62; “那是有些迟了...我给你讲讲人的骨头吧。人的牙，会被一层活的骨头包起来，也是人身上的骨头很特殊的一块，叫牙槽骨。要是被这个铁碗罩着脑袋往下一压，那你的牙齿，就会被生生压进牙槽骨里。断裂牙槽骨会一点点地粉碎，然后被压进肉里。那铁碗要是继续往下压，那你下颚的骨头就会接着碎掉，直到你的上颚碰到下颚为止。接着再往后压，那我估计碎的就是天灵盖了，然后眼珠子也会爆出来...怎么样？现在你什么感觉？”60;62; “我真的吐了...”贾队长皱着眉道。60;62; “想吐就对了。”邵纲拍了怕他的肩膀，便接着往前走。60;62; “邵指挥...”贾队长忍着胃中翻江倒海的吐意问道。60;62; “干嘛？”60;62; “锦衣卫退休以后怎么办？我看您对人的骨头很有研究啊，退休以后要当郎中？”60;62; “郎中？你要是打小就进了锦衣卫就知道了。外科的东西，每个人都得学一点。真要到老了，当郎中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如果只会外科的话，估计赚不了几个钱，也就替人上上药接个骨而已。你放心吧，锦衣卫退休的时候能拿到一笔不少的银子，够你回家置办田产，盖上一座庄园，然后安度晚年了。不过我是不打算退休以后就回家喝茶下棋。”60;62; “那您打算干什么？”60;62; “我突然有一个新的点子。你看那个玩意，它能一直往下压是吧？既然它能压人脑袋，说明它也可以榨油啊！要是拿这玩意榨油，估计能榨出非常精细的油，也不用一群壮汉抱着大锤子砸了。”60;62; “这...这倒是有用。不过油要那么细做什么？滤一滤不就行了？”60;62; “嘿嘿”邵纲笑了两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块油纸包着的巧克力，递给了贾队长。60;62; “这是吃的？”贾队长拆开油纸包，望着那个黑漆漆的东西问道。60;62; 邵纲点了点头，抬手示意他吃下去。60;62; “怎么样？好吃吗？”60;62; “嚯！”贾队长叹了一声“这么甜？还挺香。邵指挥，你这玩意在哪买的？吃着像是可可做的，这是洋人的糖？”60;62; “哪是洋人的，这是大都督发明的巧克力。怎么样？好吃吧？”60;62; “好吃，当然好吃了。这玩意多少钱一个？”60;62; “额，你这块是用来吃的，加了不少糖和牛奶，我们的卖价是一两银子一两。还有种用来垫肚子，非常不好吃，不过解饿。那个我们自己消化，成本价，一两银子五斤，每个月都发半斤。”60;62; “这么贵？那不是发了！这玩意大明做的？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这种糖。”60;62; “这是阳洲做的。”60;62; “阳洲？哦，就是大都督管的那块地是吧，这些洋人管那里叫美洲。唉，俗，真俗。用一个人的名字命名一块大陆？实在是俗不可耐。什么牛津，牛家塘吧。还有那一大堆金士顿...都改名叫皇上屯算了。我大明起名字，这就好听多了。阳洲，日出之洲，多有内涵。大都督起的吧？”60;62; “是啊，大都督给起的。”60;62; “大都督还真是有学问有内涵呢。”60;62; 邵纲扶额道：“你要是看了他办公室的地图你就知道不会这么想了...”60;62; “那地图上画着什么？”60;62; “金山城，蚌埠，这两个已经打上钩了。还有宝鸡，新乡，青岛，花生屯。哦对了，他还准备在花生屯盖一座白家大院...这都是大明以后想占的敌方。大都督说，就算不占也要让他们改名字。”60;62; “我大明有这么厉害？”贾队长疑惑道：“大明什么时候对外殖民的？我怎么也从来没听说过？而且大都督是谁？他姓朱呢，是皇家的人？该不是哪家的王爷吧？还有那宝船...宝船是从哪来的？宝船不都是拆掉了吗？”60;62; “咳咳。”邵纲咳嗽了两声“不该问的别问，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话又说回来，这巧克力你吃着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60;62; “没有啊，很香又很甜。”60;62; “你就没吃到什么杂质？”60;62; “杂质？好像是有点，你要不说我还以为是可可的果肉呢...”60;62; “那哪是什么果肉，是细碎的可可渣子，我们没有这么细的滤网，根本滤不出来。”60;62; “那邵指挥你打算怎么办？”60;62; “会产生这些渣子，是因为我们是用榨油的法子榨可可的——诶，这话你可不能泄露出去啊，这是国家机密。”60;62; “明白明白，跟榨油一样抱着桩子撞是吧？难怪会有很多渣子。”60;62; “所以啊，我就想到了一招——你说，要是我们把这个压头骨的碎头机改一下，用碎头机来压可可，这样不就能压出非常精致非常干净的可可了吗？”60;62; “邵指挥啊，你这主意好是好...但是吧”贾队长回过头，看了看已经渐行渐远地行刑室，那闪闪发亮的碎头机在这里还能看到“我怕每次一吃你的巧克力，我就会想起那个碎头机...”60;62; 身后一名锦衣卫说道：“碎头机？你太小看我们头了。你吃过北京烤鸭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