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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到了吃年夜饭的时候。60;62; 虽然已经越过了“国际日界变更线”，但朱由检还是按照从大明带来的日历过日子——本初子午线怎么定还未可知也，这个好事情他可不会让英国人占了。再者，帝国的疆域会跨越太平洋，在帝国的土地上分出两天那也太不方便了。60;62; 根据《坤舆万国全图》显示，把大明放在最中间，欧洲居西阳洲居东，这看起来才最舒服。大明是大千世界中央之国，理应在天下的最中间。按照这个原则，国际日界变更线应该移到大西洋中间去！本初子午线应该在大明的国土上，这很明显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朱由检《阳洲底定实录》60;62; 至于国际日界变更线跨大西洋会给欧洲人带来不便？到时候就看谁的船坚炮利谁说了算了。而且要是把国际日界变更线和本初子午线对调再东移，那么以南京紫金山天文台为本初子午线，对应的国际日界变更线则在在南阳州，正好和教皇子午线差不多——既然教皇大人都钦定了这一条线，那当然就要照顾一下教皇大人的想法。60;62; 虽然这条线跨过了巴西，但也可以弯一下嘛，反正正史中的国际日界变更线在太平洋也弯了一下，朱由检的国际日界变更线这里在巴西也弯一下也没什么不妥。60;62; 所以对于朱由检来说，他们在加勒比并没有跨过那条在大西洋的“真正的国际日界变更线”，也就用不着换日子过年。60;62; 1646年，丙戌狗年春节，朱由检和大明的百姓在同一天过，只是时刻不一样。60;62; 在宝船的甲板上，众人围坐在一张张小方桌旁，准备开始吃火锅。60;62; 被洗剥干净又晒干的浣熊肉被撕成一块一块，摆在众人面前的盘子里；半生不熟的瑞典小肉丸堆成了一个喜庆的宝塔形；被切片的各种蔬菜——主要是土豆也码放整齐。虽然这些菜有些奇怪，但是在船上吃年夜饭能吃到这些就不错了，大家也不怎么讲究。60;62; 因为是狗年，旺财的胸前戴了一个大红花，正趴在一张台子上用前爪抓着瑞典小肉丸往嘴里送。看着这条正在用手抓狗粮吃的“狗”，大家吃狗年年夜饭的心情都变得更加愉快了起来。60;62; 陆炳小声地对邵纲道：“师父，旺财明明是山门蹲儿啊，干嘛要戴大红花？”60;62; “别多说，吃你的饭，大都督说是狗就是狗。”60;62; “可他前两天不是说旺财是小熊猫吗？”60;62; “你小子，不上道啊。”邵纲看着他，摇了摇头“既然大都督说旺财是狗，那么旺财就是一只名叫旺财，品种为小熊猫的狗。明白了没有？”60;62; “那全名就是...山门蹲儿·狗·小熊猫·旺财？”60;62; “嗯，不错不错，都学会抢答了。来，张嘴。”说着，邵纲夹起了一个在火锅里烫熟的小肉丸，扔进了他的嘴里。60;62; “唔...烫烫烫！”陆炳一边吹着气一边喊着，刚从热汤里捞出来的小肉丸在他嘴里滚了几滚，这才到了能吃的温度。“好烫啊...不过味道还不错。”60;62; “熟了没？”邵纲向他问道。60;62; “好像...还差点火候，肉有点生。”60;62; “那就再煮一会。”说着，邵纲盖上锅盖。60;62; 虽然这个小肉丸的制作过程一直是大家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但考虑到这小肉丸很下饭又很容易做，小肉丸就成了船上的固定菜单。60;62; 一开始吃的时候是有些心里是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这瑞典“国菜”的味道还是不错的。60;62; “咳咳。”在大家正在烫菜还没开吃的时候，朱由检站了起来，咳嗽了两声。60;62; 众人听到了声音，便安静下来，等着他说话。60;62; “诸位，在吃饭前，我有两句话要说。”闻言，众人都盖上了火锅的锅盖——按照通常情况，开会时等领导说完话以后汤说不定会烧干。60;62; “大家狗年大吉，大家吃好喝好。好，完事，干杯！”说着，朱由检举起了手中的格瓦斯。60;62; 众人愣了一刹那，随后一起举起了手中的格瓦斯：“干杯！”60;62; 众人饮了满杯，朱由检的几大桶格瓦斯就这样被全船的人一口报销——由于正在执勤不能喝酒，一人一杯格瓦斯喝完了就只能喝水了。60;62; “唉...可惜以后没得格瓦斯喝了。”放下了杯子，朱由检不由得惋惜道。“用面包发酵好像太麻烦了，我又不喜欢喝啤酒。算了，以后就喝茶吧，带上茶叶也方便一点。”60;62; 干了杯，众人便正式开始享受这一顿年夜饭。60;62; 吹着加勒比的海风，映着赤道的明月，吃着火锅，还唱着歌...60;62; 一种熟悉的感觉突然涌上朱由检的脑中：“上次吃火锅是什么时候来着...哦对，那次去视察马拉铁路，半路上在车厢里吃火锅来着。结果吃着吃着就被人劫了。这...光天化月朗朗乾坤的，应该不会被海盗抢吧？”60;62; 言毕，朱由检站起身看了看四周的海面。海面被皎洁的月光照得通透如白昼，在远处的海平面上只有几个小岛，并没有发现有加勒比海盗的踪迹。60;62; “还好，这回乌鸦嘴没生效。看来我这个人的运气也不是那么差嘛，不是每回立flag都会命中。本来一听说只能吃火锅我还担心着呢，现在看来好像没问题啊。”想到这里，朱由检的一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60;62; 他摸了摸蹲坐在他旁边的一张桌子上的旺财——由于是“本命年”，旺财一只狗就占了一整张桌子，它平时用的铁盆子里也摆了堆出盘沿一尺高的肉丸子。也幸亏不是正儿八经的狗，旺财是有两只手掌的，所以它吃肉丸子时蹲坐在地上，用手掌抓着肉丸子一点一点地塞进嘴里。它眯着眼睛，极为享受这一顿丰盛的晚餐，只是胸前戴着的大红花让它觉得有些别扭。60;62; 克里斯蒂娜坐在朱由检的旁边，吃着火锅里面捞出来的水饺。她一边吃着，一边向朱由检问道：“先生啊，你们的春节有什么习俗？”60;62; “习俗？我想想啊，春节是最隆重的节日，所以习俗有点多。早几天就该准备了，先是拜灶王爷，得把灶王爷的神像从墙上揭下来，嘴上抹点糖，然后烧掉。”60;62; “用糖？烧掉？不是蜂蜜”一听这两个词，克里斯蒂娜被惊得连饺子都顾不上吃了60;62; “对啊，不用蜂蜜，用的是糖。”60;62; “你们浪费糖的目的就是要烧掉？”60;62; “烧就烧嘛，糖值几个钱。”60;62; 克里斯蒂娜被朱由检的这句话噎住了。她看了看朱由检，摇了摇头：“要是以前，我说不定会又把你当成什么纨绔子弟。现在看来，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烧完糖以后呢？不会又要浪费什么吧？”60;62; “烧完糖...我呸，被你带沟里去了，什么烧糖，你就记着糖...这叫祭灶王爷。这事前几天就干过了，不过船上没有备用的灶王爷画像，就只能随手画了一个，画得...很有水平。”说着，朱由检看了邵纲一眼。祭灶王爷那天是腊月二十四，正好也是锦衣卫值班。画画这种东西是个技术活，谁都不会。于是，这个得罪人的功夫便落到了两个小旗身上——锦衣卫里级别最低的就是小陆和贾队长了。但是贾队长是一流的大厨，忙得很，这祭灶王爷的活就落到了小陆的头上。60;62; “要不是我记得那地方贴的是灶王爷，我还以为他画的是辟邪用的门神...”一想起小陆画得那个灶王爷，朱由检便无话可说。60;62; 他想了想，便接着道：“祭完灶王爷，后面的就是打扫全船、准备年货、沐浴更衣、贴对联，然后就到今天了。今天是年三十，我们吃年夜饭——年夜饭吃什么各地的习俗都不一样，反正鱼是肯定要有的。”60;62; “那鱼呢？”克里斯蒂娜在桌上扫了几眼，没有看到一条鱼的踪影。60;62; “鲨鱼肉不够了，现钓鱼又没法钓上来这么多，我们就把鲨鱼肉锤烂了和浣熊肉一起做成了小肉丸。”60;62; “怪不得味这么大...”克里斯蒂娜咂了咂嘴，回味了一下刚才吃下去的小肉丸，那味道确实是有些奇怪。幸亏火锅里加了不少香料，要不然风味这么独特的肉丸子着实是让人没法下口。60;62; “然后，除了鱼就是饺子，饺子你正吃着呢。其实饺子馅就是肉丸子的馅，搓一搓加点面包屑就是肉丸，包上皮就是饺子了。然后还得吃年糕——船上没有糯米，我们吃的画了个年字的蛋糕，一会吃完饭拿出来，一人吃一小块。反正寓意到了嘛，是不是用糯米做的无所谓。”60;62; “所以说你这摆了一桌就是各种花式浣熊肉和鲨鱼肉？”60;62; “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很无奈啊。”朱由检摊了摊手道：“船上就这么点东西，锦衣卫也不能变出食材来啊。还有点蔬菜呢，凑合凑合吃得了，年夜饭吃的就是个开心嘛。”60;62; “那吃完饭呢？”60;62; “吃晚饭就该守岁了，半夜十二点放炮竹。船上带了冲天炮，到时候给你看看火药的正确使用方法。”60;62; “炮竹？那是什么？”60;62; “回头你看看就知道了。”60;62; 年夜饭吃完，众人便开始打扫饭后留下的残局。由于吃的东西不多，几乎没有什么饭菜东西剩下来，只剩下火锅底料了。60;62; 众人都直愣愣地盯着火锅底料，坐在原地不动。他们都看着朱由检，而后者正拿着一个碗舀着火锅汤底：“按照之前说好的，火锅底料不能浪费。来，一起干了这碗汤，就当饭后润喉咙。”60;62; 众人争先恐后从锅里舀了一大勺汤放进了自己的碗里——这不是因为他们想喝，而是想先喝火锅汤底的上层。只要把油给撇开，火锅汤底的味道也还不错——虽然烫了不少味道奇怪的浣熊肉，不过汤底里面的辛辣香料倒是中和了这种风味，让汤底只剩下鲜美的味道，喝起来也不是不能喝。但香料加进去的时候可不是料包，八角茴香桂皮之类的玩意都是直接扔进去的，此时这些香料都沉在锅底。虽然朱由检没让他们连香料也吃下去，但这些汤可不能剩下。下层的汤底因为靠近香料，味道想必会非常“复杂”。60;62; 为了不喝到这些香气冲天的汤底，只能抢着喝上层的汤了。60;62; 陆炳一边喝着汤底一边苦着脸道：“是谁啊!谁做的孽？非得提议吃火锅？要让我知道了，我非得...”60;62; “是我提议的。”说着，邵纲慢慢地抿了一小口火锅的汤底，瞥了陆炳一眼，后者便再也不敢多说。60;62; “我也不想这样，可是食材就那么多，要让大家吃饱还得菜色丰盛，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吃火锅了。至于喝火锅底料的问题...我倒是真没想到，还是大都督提议的。不过大都督说得对啊，海上的水非常珍贵，所以这火锅汤底必须得喝下去的，怎么能浪费水呢？喝吧喝吧，死不了人的。”说着，邵纲又给陆炳添了一勺。60;62; “可是师父啊，底舱不是有水吗？我们这些人喝到下个月也喝不完啊。”60;62; “嘿，你这小子。军营里是让你讨价还价的地方吗？厉行节俭，不能在任何时候放松，明白了吗？就算我们船上装了能把海水淡化的法器，这水还是一点都不能浪费，这是船上的规矩。”说着，邵纲又给陆炳添了一勺。60;62; “师父，我这一碗都满了，您看...”60;62; “别废话，再废话再添。”60;62; 废了好大一番功夫，这一锅锅汤底总算被喝了下去。喝了一碗辛辣的汤，每个人都神清气爽，快到十二点了都没有半点困意。60;62; “好了，快十二点了，把冲天炮点上，点完收工。”朱由检喘了一口气说道。60;62; 甲板上的桌子被撤了回去，帆为了防火也被放了下来。几箱冲天花炮被搬到了甲板上，朱由检拿出了怀表开始倒数:“十、九、八...”60;62; 与此同时，在宝船前方的海岛背后，几十艘海盗船正等候在那里,一名船长正在给手下训话：60;62; “全体注意，德雷克要来了，等他靠近我们就杀出去。他的船挺大，好像是海军的船，我们要...”60;62; 话音未落，远方的海面上突然炸开了几个五颜六色的火球，光芒照亮了夜空。60;62; “那是...那是什么玩意？哪来的这么大的船？糟了，他们放了照明弹，我们被发现了！撞钟，我们跟他们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