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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从港口回来，菲律宾都督桑迪脱下了外衣，还没来得及落座。60;62; “都督！都督！”一名侍从冲进了桑迪的房间。60;62; “吵什么？”60;62; “明国人又回来了！”那侍从喘着粗气，撑着墙壁，一副惊恐万分的样子。话音未落，港口处便鸣响了警钟。60;62; 桑迪都督拍案而起，从抽屉里拿出望远镜，走向了阳台。60;62; 调了调焦距，他把镜头对准了海港的方向——只见远方的地平线上，四艘船正想着马尼拉港急速驶来。四艘船都挂着一样的红色帆。三艘在前面的看上去是千吨级的中型战舰，一艘挂着高如钟楼的巨型软帆，像是西式帆船的样式。巨大的帆面被四层横桁分割开来，每一层都被绷得平直，只是在风的吹动下略微有些鼓，四层帆也只张了下部的两层，并没有张开满帆。60;62; 单看帆或许会有人把这船当成西式的软帆船，但一看船体，这船简直像是贴着水面冲刺的飞鸟一般。尖锐的船头破开浪花，低矮的干舷像是埋进浪里一般，船头的金龙在浪花中若隐若现——正是一个小时前离开港口的破浪号。60;62; 另外三艘船...60;62; 桑迪又调了调焦距，望向了旁边的两艘。60;62; “嘁。”他的嘴角勾起了不屑地笑容：“果然，还是戎克船而已。他们以为靠戎克船孱弱的火力就能攻下这座城？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吧。”60;62; 在镜头中，他看到三艘船无一例外都是传统的福船的样子——当然，他根本认不出这是福船沙船鸟船还是广船，只要这种硬帆船一律都叫“junk”船。具体的来源不清楚，有可能是出于鄙视用了“junk”一词的贬义，也有可能是音译自马来语或是闽南话。虽然估计洋人自己也不知道戎克船的称呼是怎么来的，但是在他们的映像中，中国人的船只通常都能和“弱”划上等号。60;62; 一些中国船不是不知道在侧面要开炮门，实际上明末的水师有侧舷开几十个炮门的，但炮门里伸出去的都是些几磅的小炮，有的甚至是只能打鸟铳。郑成功的水师倒是做出过一些改进，比如一千多吨的船上他们也试着放了十几门炮，火力和破浪号差不多，也算是可堪一用。60;62; 不过那是几十年之后的事情了。当年郑和下西洋，用的实际上也是一堆武装商船，宝船之类的传统船只根本就无法适应现代海战的线列战术——连接舷战都打不赢同吨位的盖伦船。要不是宝船特别大，朱由检把宝船开到欧洲的时候，洋人只会呵呵一笑，不屑地说一句：“切，戎克船。”60;62; 归根结底，是那年头的中国根本就没有造专门为海战设计的舰船的需要。在大明的海疆之上，只有三拨人可能会作乱——海商，海寇，还有日本水师。前两个基本是一路货色，敌不过官军的征讨，而日本人已经在壬辰年被暴打一顿了。在大明在自己的地盘上，大明是正儿八经的天下无敌。没有现实需求的驱动，大明水师自然不会去搞什么劳什子线列战舰。60;62; 然后，洋人就来了。大明现在没有宝船了，“五千料巨舶”也都化作了一堆朽木，水师里最能打的船就是头顶巨炮的大青头。若是没有朱由检来给中式舰船来一番魔改，中国水师从今往后的主力就会变成“老闸船”——一种硬帆加西式船体组合成的船，也叫鸭屁股船。直到鸦片战争，中国水师的主力都是鸭屁股船。60;62; 中式的船型没有经历过大航海时代的磨砺，在洋人看来自然就落后无比，变成了“没用”的代名词。60;62; 不过朱由检手上可是魔改过的版本——就算是大明朝真的经历了大航海时代，估计也不会研究出和朱由检的福船一样的水平。他手上的这批福船是融合了古今中外船只优点的大成之作——中式船参照宝船和大青头，洋船参照风帆战列舰，更是有一艘现代风帆训练舰当蓝本。60;62; 然而，西班牙人显然对力量一无所知。60;62; 稍作整备后，三艘盖伦船是驶出了港口。一艘是千吨左右的中型盖伦船，两艘是五百吨左右的小盖伦。海风吹起，盖伦船上的发黄的白帆被吹满，兜得像一面布口袋。60;62; 见状，朱由检不屑地摇了摇头：“不用担心，老古董而已。这种不把帆绷平，整个帆能被吹得鼓起来的设计上个世纪末就没人用了。这些船少说已经下水三十多年了——或许更近一些也说不定，毕竟西班牙人脑子转得慢。第一仗打得漂亮一点，用武力威慑一下南洋的洋人，省得他们在我不在的时候挑事。”60;62; “正常。”一旁的郑成功点了点头：“我那些‘叔伯’辈的老伙计都说，洋人在南洋几十年就这么些船，都是些落伍的东西。这些货色靠福船鸟船什么的也能收拾，我们见过的最大最强的船就是巴达维亚号。”60;62; “哦？那巴达维亚号火力如何？”60;62; “我们的人侦察过。一面有三十个炮眼，总共六十几个。不过似乎大炮总共只有二十四门，另外还有些青铜的大号火枪，大概和船上的佛郎机差不多。整艘船大致是一艘‘一千两百吨’的新锐战列舰，拿到欧洲也能算主力舰。哦对，那船早就沉了，我们看到的是船的残骸。”60;62; “沉了？你们给打沉的？”60;62; “不是，他自己沉的。洋人不清楚南洋的海况，挂着他们那笨重的软帆到处跑，所以经常发生海难。那船沉掉的地方就是现在所谓‘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巴达维亚城，那城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船上的一群囚犯和他们的家属在遭遇海难后就在南洋坐地建城，还发生了各种叛乱和屠杀...这些洋人呐，啧啧。”郑成功摇了摇头。那些洋人在南洋的所作所为人人都看得到，他们不愧为一群囚犯的后代，干得都是些丧尽天良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