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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和日丽的一天，清晨的长江江面笼罩在雾气之中。江风阵阵，夹杂着水汽朝着岸边吹来，湿度和温度都能让人感到惬意——这是早春才能有的享受。60;62; 和前几天一样，克里斯蒂娜一大早就起了床。朱由检这几天忙得很，她也没去找他学中文，但早起的习惯却改不了。大清早的，她倒是和庙里的和尚同一时间起床。在房里无所事事的她总不能去听和尚念经吧，便只好骑着马去江边兜风。60;62; “滚滚长江都是水~”一边沿着堤岸行走，她一边哼着朱由检给他的那本《彩绘全本三国演义（精装版）》封皮上的歌。60;62; 正顺着江流往前走，一阵惊呼突然从她身后传来。60;62; 克里斯蒂娜朝后望去，只见一个在江边洗衣的女孩惊呼起来。那女孩除了惊呼似乎都忘了要说什么，她的手指着江面，全身都因为恐惧而战栗，就连脚边的衣服落进水里她都没有察觉。60;62; 被她的惊呼吸引，不少人都朝着江中心望去——就像一颗投进池塘的鹅卵石激起了无数涟漪，恐惧瞬间便蔓延了开来。60;62; 克里斯蒂娜也顺着那女孩指着的地方望去：只见薄雾中，一具泡发的尸体裹挟在一堆木板和碎木屑中顺江而下，旁边还有不少旗杆似的木杆。60;62; 这些木头残骸不是被烧得焦黑，就是被巨大的冲击撕碎，而尸体则全都穿着一色的布衣。60;62; 那布衣正是恐惧的由来——那分明是郑芝龙的水兵的着装。60;62; 越来越多的尸体从浓雾中出现，紧随而来的是更多的木头残骸——不用想，那些肯定就是战船的残骸了。60;62; 终于，一艘被烧得焦黑的战舰从雾中出现，船上空无一人，整船都被烧得焦黑，船头靠近水线的地方还挂着一些破布条。定睛一看，拿布条分明就是郑芝龙水师的旗帜。60;62; 最让他们惊慌的是，江面上的尸体全都是他们熟悉的郑芝龙水师的尸体60;62; “完了！郑公的水师溃败了！”60;62; “鞑子把郑公的水师灭了！鞑子要过江了！”60;62; “快跑啊！鞑子要来了！”60;62; 短暂的寂静后，人群在一瞬间便炸了锅。60;62; 清军南下的消息随着难民南逃进城后早就传了开来，然而郑芝龙的水师逆流而上去阻击清军倒是给他们吃了颗定心丸。毕竟这舳舻千里的庞大舰队不可能打不赢八旗的水师——事情确实如他们所预料，八旗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凑出一支能和郑芝龙较量的水师。然而，打赢战舰并不是非得要船，只要有炮就行。60;62; “果不出我所料。”克里斯蒂娜急忙飞奔回雨花台，将这个消息报告给了朱由检，而后者看上去却并不惊讶。60;62; “你早就能猜到？”60;62; “呵哈，我所知道的长江，那些沙洲上都能盖农场了！也就信息闭塞的十七世纪传不开这个消息。采石矶对面的那个沙洲在元末才有成型的趋势，长成这么大是在万历年间的事情。谁有闲工夫实时给你更新路况？你当书商都是谷歌地图啊。”60;62; “那个...我有个问题。”克里斯蒂娜慢慢地举起了手。60;62; “说吧。”60;62; “沙洲是什么？为什么有了沙洲郑芝龙就败了？”60;62; “沙洲长江中下游江面上因为泥沙淤积形成的小岛。这些沙子组成的小岛指不定哪天就会从水里面冒出来，然后因为泥沙转移到处乱漂，给航道造成非常大的影响。这些泥沙的走向几乎无法预测，也无法准确地记录，只能靠经验来辨别。所以大船很少开到芜湖上游，那里的水文环境比南京这里恶劣多了。如果沙洲在一个地方长时间不动，他就会越积越大，越积越大。看见南京江上的八卦洲没有？那玩意有八万四千亩，(56平方公里)你完全可以在上面再建一个斯德哥尔摩。”60;62; “我的天...你们中国还真是个可怕的地方。所以采石矶对面那个江心洲就是这几百年刚刚长出来的？”60;62; “长这么大才只有一百年不到呢，也不怪郑芝龙不知道。”60;62; “我还有个问题。”克里斯蒂娜又举起了手：“为什么有了沙洲就打不赢那些科技野蛮人呢？”60;62; “因为科技野蛮人有火力优势，就这么简单。郑芝龙的水师是海盗舰队，擅长的是接舷战而不是炮战，他们压根就没有多少重磅火炮。而杀过来的那些‘科技野蛮人’有极强的炮兵火力，他们只要在岸边建起炮兵阵地就能把江面给封锁住。本来长江是够宽的，比火炮的射程要远。问题是有沙洲横在中间，把江面切割成两段。那段夹江完全在岸基火炮的射程之内，那些‘科技野蛮人’只要先封锁一边，登上沙洲，把大炮架上去，那沙洲就是个不沉的巨型战列舰——就算是我，也没有把握在这种情况下用战舰挡住八旗的炮火攻势。”60;62; “那你们以前没碰到过这种情况吗？”60;62; “以前哪有火炮这么强的直射火力？光靠投石机根本没法有效威胁战船。可有了火炮，海军在岸防部队面前就完全不够看了。一个龟缩在阵地里，一个架在漂浮的木船上。如果海军火力不够强，这两个打起来根本就是岸基火炮的单方面屠杀。”60;62; “还真是学到了...”克里斯蒂娜点了点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没想到能在这里上到一课。那，你有什么办法反制那些‘科技野蛮人’渡江吗？”60;62; “当然有。我只要在沙洲上修金刚郭，对他们也是单方面的屠杀，而且比雨花台的这个还管用，因为长江就是金刚郭天然的护城河。我之所以不修，是因为情况紧急。雨花台是必经之路，但沙洲有一大坨，鬼知道八旗从哪个沙洲过江？我只能集中精力修一个，没法把防线撑起来。等这次南京保卫战结束了，我会着手建立稳固的金刚郭要塞群，那时候长江防线才是真的长江天堑。”60;62; “唉，也只能等一阵子了。八旗什么时候到？”60;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