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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将军来武昌，我们武昌镇的人马顶将出门十里相迎。”60;62; “呦，那我可就等着了——回见吧，大概下个月见。”说着，朱由检对着李国英颔首致意，便回身走上了马车。60;62; 朱由检从下面一走上车，一股凝重得宛若实质的怨气便向他袭来——克里斯蒂娜死死地盯着地板，一言不发。60;62; “呦。”朱由检向她打了个招呼，后者却一丁点反应都没有。无奈，他只得拉上了车门。60;62; 锦衣卫在马车前方牵着龙头转了个圈，那些穿着镜面似的板甲的罐头骑士也跟着马车兜了一圈。他们也庆幸这次没有用上他们——在来之前，这些骑士早就做好了结阵直接撞出去的准备了。60;62; 所幸谈得还算顺利，宾主尽欢，左梦庚乐呵呵地骑着耕田的夏尔马出去兜风了——这个性质基本等于开着拖拉机上了内环。朱由检送了一块麻袋麻袋里面挑拣出来的怀表，另送了一匹夏尔马，收了两叠价值几百两地金叶子，这笔生意倒也算划得来。60;62; 唯一吃了亏的，恐怕就是克里斯蒂娜了。60;62; 马车缓缓地行驶着，即使是有板簧和橡胶轮胎地缓冲，马车里依旧有轻微地震感。60;62; 朱由检被震得有些晃动，可他看了看克里斯蒂娜——后者好像铆钉在哪里似的，稳得像个摆在车厢里的石雕。60;62; 她整个人都僵硬了，僵硬地望着地板。既不和朱由检说话，又不动弹。60;62; 朱由检从手指头戳了戳她的脑门，克里斯蒂娜也依旧没有什么反应。60;62; 戳了一下，又戳了一下。60;62; “唉...”克里斯蒂娜长叹了一口气，整个身子往下一沉，像是个泄了气的河豚。60;62; “你知道吗？”她幽幽地开口问道，声音冷得让朱由检毛骨悚然。60;62; “知道什么？”60;62; “我刚刚经历了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最残酷的事情——被当成是男人。”60;62; “可你不是一直扮成男人吗？”60;62; “和那个不一样好不好!”她抬起头望着朱由检怒道：“我穿男装，是为了让别人看出来我是个穿了男装的女孩子，这样他们就不会把我当一般的小丫头来对待。可...可你要让别人真把我当成是个男人，这对来说可是莫大的侮辱啊！我长得哪里像男人了？！我有胡子吗？！”60;62; “没有啊。”朱由检摇了摇头。60;62; “我有喉结吗？”60;62; “没有啊。”朱由检又摇了摇头。60;62; “你看我不是有...”说着，克里斯蒂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随后“哇”得一声便哭了出来。60;62; “我...我好惨呐！这又不是我的错！我从小就被当男孩养着，一直用很紧的裹胸，结果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你以为我想这样吗？我也想穿礼服...可是礼服撑不起来，让人量我的身材订做简直是往伤口上撒盐。我...我好惨呐，我...我要在你的脸上写一个惨字！”60;62; “乖乖，不哭了，不哭了啊...”朱由检望了望克里斯蒂娜，叹了口气。60;62; 这年头正是明朝盛行奢靡之风的时候——每当社会变得奢靡，男风便会很容易盛行起来。这在文人之间是很风雅的事情，身边跟着一个娇美的书童当然不能让他们只负责背书篓子啊。60;62; 在南京城里，朱由检确实是见了不少可爱的男孩子。60;62; “风花竞入长春院，灯烛交辉不夜城”，“不夜城”说的就是秦淮河，每到夜晚秦淮河都是灯火通明，彻夜不息。而南京城里也有不少“长春院”的勾当，其中有些更是大明驰名商标，能和秦淮河一较高下。60;62; 这种爱好已经从前朝的隐好变成了一项正大光明地爱好。“男人就该干男人该干的事”，这句话若是搁到那个年头，在断句的时候是很值得商榷的。60;62; 毕竟，男风并没有违反三纲五常——君臣，父子，夫妻，哪一样都没有冒犯。而且若是丈夫好夜宿青楼，妻子确实是可是指责一番。可是丈夫若是男子相亲，那妻子是真个没办法了。60;62; 所以在朝廷明令禁止官员进出烟花场所地同时，这些“长春院”便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而且上到天子下到庶民都好这口。60;62; 毕竟，对于明朝这样的封建社会来说，走在时尚前沿的并不是花旦小生，而是那些士大夫。士大夫们喜好的就是风雅，若是不附庸风雅多半会被当成一个俗人。60;62; 金陵城当然是走在大明时尚最前沿的城市——因为朱由检竟然发现自己能和别人撞衫。60;62; 他确实是看到有人穿得和他差不多，而且也并不是什么戏院小生，而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这样的人还不在少数。60;62; 连朱由检都能找到撞衫的，可想而知南京城的时尚风潮有多么的前卫。60;62; 那么，作为最“高雅”的活动之一，在南京城里见到不少长春院的从业者也就不足为怪了。60;62; 这一幕在大明的人看来自然是很让人愉悦，但是对克里斯蒂娜来说——那就只能用惊悚来形容了。60;62; 每当她望见街上那些涂脂抹粉的男孩子，便会从头到脚打一个冷战——虽然她自己穿了一身男装看起来毫无说服力，但看到男人穿女装对他的确是太有冲击力了。60;62; 在欧洲，玩可爱的男孩子这种事情，是标准的异教徒才会干的事——在他们这些欧洲人的心中，一个草原上的蒙古大汗就该是左手搂着美女右手搂着妖童，胯下铺着虎皮，嘴里吸着迷香。60;62; 没想到能在伟大的光明帝国的首都见到这么多的不可名状的事情，到如今自己竟然也被当成了其中的一员——当左梦庚说出：“唉，可惜不是男孩子”这句话以后，克里斯蒂娜的三观就已经崩塌了。60;62; 哭了一阵，克里斯蒂娜又有气无力地垂下了头。她的帽子放在了一边，散乱的头发垂到地板上，可她全然不管不顾。60;62; “其实吧...”朱由检在一旁说道：“其实你挺好看的，为什么不试试穿漂亮点的衣服呢？”60;62; “比...比如呢？”克里斯蒂娜哽咽着抬起了头。60;62; “嘿...我还真不知道女孩子穿什么好看。”朱由检挠了挠脑袋——他平日里穿衣本来就很随便了，哪有办法给别人出主意？不过想着想着，他便想到了一个人——“对了，明天趁着祭天带你去孝陵卫，问问皇嫂吧。60;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