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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台要来我家吃饭？那是在下的荣幸啊！”60;62; “不过估计得等好一阵子了。这次带你们出来是带你们去上上课，学习一下怎么修雨花台那样的金刚郭，回头你们就把紫金山给...诶？你怎么了？”突然，这一走出孝陵卫的大门走到街上，朱由检便望见萧未霖愣在了原地。60;62; “喂！你没事吧？”朱由检举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60;62; “啊？我没事我没事。”萧未霖这才缓过神来，使劲晃了晃脑袋。60;62; “你刚才怎么突然就跟卡住了似的？”60;62; “原来有这么多人啊...”萧未霖感叹道。60;62; “啊？”60;62; “我说，原来南京城里有这么多人啊...”60;62; “南京城里可不是这么多人嘛...这人还算少的，前段时间我们迁出去不少，现在还没迁回来呢。怎么着，你不怎么出门？”60;62; “我们不能出门...按照祖制，孝陵卫一步也不能离开皇陵。下面那些小兵倒是时不时能出去一趟，我们家当了指挥使的是一步都不能出去。”60;62; “你...你多久没出来了？”60;62; “我今年三十二岁...上一次出门是十六岁以前吧，记不太清了，我连上次出门是什么样子都忘记了。”60;62; “你们这...你们这不无聊吗？”朱由检吃惊地问道。十六年不出门？这窝在家里不得长霉了？60;62; “一点都不无聊啊，整个钟山我们随便跑，所以地方够宽敞。想吃什么想喝什么让下面的人去买就是，想听戏就请过来唱嘛，我们家一直都这样。出门干什么？又不能骑马，走到大门口累死人，我才不出门呢。”60;62; “你们这还挺有钱啊？哪来的钱？”60;62; “每年的经费多着呢——我先说好啊，这是按例的守陵经费，我们家可没贪墨。多出来的钱是我们搞副业搞出来的。”60;62; “副业？你们还搞副业？搞什么？”60;62; “酿酒和种瓜啊。酒是我们自备的酒厂，瓜田也是自备的守陵田。你在市面上有没有看到‘金陵堆花’的名号？”60;62; “有啊，这就畅销得很，到处都有卖。那个是你们孝陵卫产的？”60;62; “嗯，就是我们这产的。”萧未霖得意地点了点头“还有瓜呢，制台你吃过马陵瓜没？”60;62; “吃过啊，我每天都冰镇以后拿勺子吃半个。嚯，这瓜也是你们这产的？”60;62; “嗯嗯，马陵瓜和金陵堆花都是孝陵卫产的，我们家做酒，他们家做瓜。诶？酿酒不该是比种瓜值钱？你们两家不会打起来？”60;62; “制台啊，这做生意的事情，门道可深了呢。制台你吃的瓜是品相好的，那些籽多肉少品相不好的，都拿去做瓜子了。他们梅家卖的是瓜子炒货钱，所以钱也是滚滚来。”60;62; “不对啊，卖瓜子？瓜子哪来的？”60;62; “制台你有没有看见南京城里随处都有的瓜棚？”60;62; “看见了，里面不少人呢，来往做工的都去吃。”60;62; “那瓜棚有一大半都是梅家开的，而且里面吃瓜不要钱——他们拿去免费吃的瓜叫‘打瓜’，那个瓜长得小，瓜子还特别大，两斤的瓜能吐出三斤的瓜子来。反正不要还能吃瓜，所以全城百姓都给他们免费嗑瓜子，嗑出来一车一车地往回运，然后做成炒货卖出去赚钱。”60;62; “我的老天...”朱由检惊诧道：“怪不得我看你们一个个打扮得鲜衣亮甲，我还正纳闷呢。皇宫里面都破成那样了，你们这里怎么看起来过得比皇宫里还好。搞了半天一个卖酒一个卖瓜，都在搞赚大钱的买卖。你们现在又多少人了？”60;62; “人倒是不多。留下来的要么是我们两家的亲兵之后，要么就是军户里面混得不错的。绝大部分军户都跑了，嘉靖年核查的时候我们上报的是一千七百四十九人，其实一千五百人都不到了。到现在就剩下一千多号人了——这一千人里面有五百人是能打仗的，严格按照太祖皇帝当年定下来的规制进行操练：要求是能骑马扬鞭，往来冲突，跨过一道壕沟再跨过一道墙，最后马上开弓射箭，三中二才能入选精兵之列。这些年光是给我们开除掉的就有不少，从精兵里面开出去多半也就是个田间地头的军户，基本全都跑掉了。”60;62; “诶？不对啊，孝陵卫里面不是禁止骑马？我们这不是站在下马坊嘛。”60;62; “那是孝陵里头禁止骑马，孝陵卫的衙门在孝陵里面，营盘不在。要么我们怎么能种瓜酿酒呢，在太祖皇帝的陵寝前头搞副业，朝廷不追究我们的过错，太祖皇帝也要托梦来打我们。我们孝陵卫的营盘在离这里几里地的地方，也是在紫金山上面。那里面有个马鹿千户所，我们平时在那里骑马。”60;62; “马...马什么？”60;62; “马鹿千户所啊。哦对了，正式的名称叫牧马千户所。不过我们平时就叫马鹿千户所，因为这个千户所当年是太祖皇帝设立用来养紫金山上的鹿的，后来才变成孝陵卫自己的马场。因为养马又养鹿，所以我们管那里叫马鹿千户所。”60;62; “你们这孝陵卫...还真是活得有滋有味，生活很丰富多彩啊...”朱由检叹了口气道——本来他还以为孝陵卫里头是一副破败不堪的残垣断壁，谁知道人家就差在里面融资上市了...60;62; “孝陵卫不能出门，不搞这些在皇陵里面没事干啊。到现在都懒得出门了——想吃什么差人去买，想吃好的就叫外烩，早些年我们家还养了戏班子呢，一天唱八个时辰的大戏，几百号人坐着一起看，过得有滋有味呢，出什么门啊。”60;62; “那就好那就好...等回头去吃饭的时候你们给我安排点好菜啊。”他无奈地说道。本来还当是去吃点粗茶淡饭换换口味，结果人家家里头摆一桌“金陵四十八景”都是小菜一碟，一边吃着还有大戏看，这比朱聿键在皇宫里头过得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啊！60;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