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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军习惯了两栖登陆战，在他们看来背水一战反倒是最安全的事情，因为战况不利他们马上就能上船跑路。于是郑军选择了幕府山——而当时的南京城几乎是一座空城，清军并没有驻扎太多的兵马。可以想见，幕府山顷刻之间就被攻下来了。60;62; 之后的事情，便显露出了郑成功本人的缺点——他擅长统筹全局，擅长做生意，擅长海战，擅长在舰队的支援下打两栖登陆战。但是两栖登陆战以后就得打陆战了，而他在陆战上他几乎是两眼一抹黑，直接抓瞎。他在海战上的天分完全可以用天才来形容，但在陆战上打赢的对手，几乎都是被他的钱淹死的，被他练出来的精兵依靠绝对地忠诚和精良的装备给怼死的。60;62; 郑成功一上岸，就像离了水鱼一样，立马就变成了咸鱼——他拿正儿八经的南京城墙压根就没办法。郑军火力强劲没错，但战舰火力再强总不能和南京城墙对射吧？再者，郑成功攻城一向都是爱用内部爆破或者突然袭击的手段，很多城都是无血开城，压根就没有打过惨烈的攻城战。郑军的本质也是一只大舰队，其组织结构和陆军完全不一样，他们甚至还会带着家小坐在战舰上观战，惨烈的陆战压根就不在郑军的考虑范围之内。60;62; 这次没法突然袭击，实际上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攻城时机，他便开始按照老办法包围南京城，等着守城的清军自己炸锅。与此同时，老狐狸多尔衮正在调集重兵往南京集结，南京守将格格木和一群汉人官僚却算到了郑成功的心思，使了一招拖字诀，用诈降来拖延时间，并且也在坚壁清野，完善防御工事。60;62; 十天以后，清军越积越多，越积越多，渐渐超过了郑军所能对付的上限。格格木抓住时机拍下了板，四路大军合围幕府山，把幕府山包得如铁桶一般——眼见得大势已去，郑成功只得下令舰队用炮击清扫江畔，大军泅渡上船撤兵。60;62; ——这一战的过程详细地记载到了“天书”里面，里头毫不留情地把郑成功批判了一番，而郑成功本人也看了这一段。60;62; 看见几百年后史书怎么批判自己，郑成功恐怕成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人吧...但他看完了却并不生气，因为设身处地地想一想，要是没有“天书”的指引，这些确实是他本人会做出的决策，而且输得一点也不冤。除非他在攻到镇江的时候就太祖皇帝附体，全体下船往南京强行军，然后火速强攻南京城——但是很显然，他自己乃至整个郑家都不会这么做，因为他们是舰队不是水师，铁军是马润不是60;62; 水军。60;62;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们反倒对南京的城防更放心了——郑家带着舰队都攻不下来，难道清军还能攻下来不成？虽然郑成功确实是不擅长攻城，但南京城对长江的控制力是毋庸置疑的。依靠大山大湖的掩护，他们完全可以守得住南京城。60;62; 朱聿键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对南京城有了信心，等这一堆金刚郭拍下来他的心便能彻底落地了。60;62; 同样是在“南京之战”里，张煌言却大放异彩——他一面催促郑成功尽快行军尽快攻城，一面在南京周边四处劝降，收复了十余座城池，极大地激励了百姓们抗清的决心，对南京城形成了战略合围之势。从战略上合围南京城，这才是南京城真正的死穴，也是对大多数坚城都适用的正确的攻城之法。张煌言的一系列命令都非常正确，若是郑成功真的听了那大事说不定真的能成——只可惜，他要是听了他就不是郑成功，不是郑家的人了。60;62; 把对陆战完全抓瞎的郑成功调到了全都是水压根就没多少陆地的南洋，郑成功打得舒心，朱由检用得放心。而真正可堪大用的儒将张煌言，朱由检则把他留给了朱聿键——很显然朱聿键压根就不会打仗，让他打陆战说不定还不如郑成功呢。还有孔老爷子...他在战场上唯一的用处恐怕就是让敌人“倒戈卸甲以礼来降”。钱谦益一干人压根就不用考虑，而黄得功黄侯爷就很复杂了。60;62; 黄得功是个将才，但并不是帅才，他这个人没有受过什么系统的教育，打起仗来全拼一股子闯劲，他的部下也被他训练得纪律严明敢打敢冲，因而整只部队战斗力非常强悍。但督师江北是个战略问题，这个问题黄得功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手下的八个总兵也和他完全一样，压根就没有这方面的天分。60;62; 所以这不是精益求精的问题，是压根就没得挑，除了靠张煌言根本就没有别的办法——也幸亏他本人智谋超群，是南明朝廷最后的将星。南京城里，唯有他能够在战略上稳住江淮的战局。60;62; 但张煌言现在才二十六岁，只有个举人的功名，压根就没法服众。于是在朱由检的安排之下，张煌言便被调到了黄得功身边当参军，也就是参谋长的职务——朱由检连调他来的用意都和黄得功明说了，而后者也非常爽快地接受了朱由检的安排。黄得功虽然是个粗人，但国家和大局在他的心中比天还重，安排个插手战略布局的参谋换了别人说不定会翻脸，但他倒是欣然接受了。60;62; 本来朱聿键还担心张煌言会被黄得功排挤，不过事实证明黄得功没有让他失望，这段时间来传达信息的全都是这个年轻人，而且他每日都是兴致勃勃地样子，似乎对这份差事非常满意。60;62; “苍水啊，在黄督师身边干得怎么样啊?”60;62; “干得不错，到了黄督师那边就跟到了家里一样，黄督师他们说话又好听，每天都和将士们在一起吃饭，我超喜欢在黄督师那里。”60;62; “这话...这话你跟谁学的？制台教你的吧？”60;62; “诶？皇上你怎么什么都知道？”60;62; “行了，你有心情说这句话我就知道你在那边过得还不错，这我就放心了。来，把这个拿着。”说着，朱聿键从抽屉里掏出了一个漆金的盒子。60;62; “这是？”60;62; “国姓说这叫什么‘真田钮’，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反正是一种很漂亮很耐用的绳子。把这个带给黄督师吧，这是国姓捎回来的南洋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