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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有乐斋的织田氏出身来看，隐居反倒有出其不意的效果——你想，要是我俩喝着茶，突然发现面前给我们泡茶的是豪格！你说你惊不惊？惊就对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60;62; “妈耶...你这个比喻太惊悚了，要真是豪格他怕是一落锁就把我们关门里头了。”60;62; “差不多就这意思，你明白就行。”60;62; “对了，既然酒香不怕巷子深，那为什么细川家的老爷子说这边缺钱？”60;62; “可能是巷子深过头了吧...”60;62; 正说着，那侍童从门后探出头来：“二位大人请进吧，我家大人请二位用茶。”60;62; 两人和那侍童见了礼，便开始往里走——60;62; “诶，二少爷啊，日本人喝茶有没有什么讲究。”60;62; “你拿到茶碗转三下再喝就行了，记得小口喝，剩下的我来。”60;62; “哦，晓得了。”60;62; “大明那边不流行喝抹茶吧？”60;62; “嗯对，太祖皇帝给禁了。”60;62; “那今天正好你尝尝味——不过他们的抹茶和我们的不太一样，毕竟他们不玩斗茶，自个喝而已。”60;62; “我听说挺麻烦？”60;62; “比烧开水泡茶麻烦多了，我平时可不喝这种东西，都是家里头寄散茶过来我泡着喝的。”60;62; “一点都不好喝。宋朝斗茶的年头，点茶用的茶末是精制的团茶，都是一块块团好的茶饼，有‘龙团’‘凤团’、‘月团’之类的名目。他们这...散茶而已啦，有什么好喝的。而且他们连泡都打不起来。”60;62; 60;62; “泡都不打？”60;62; “随便用茶筅点两下而已，搅匀了就行。他们又不斗茶，自然就不打泡喽，但不打泡出来口感又不好，所以我自己试过。你真要想打起一层泡沫来得像打鸡蛋一样玩命搅合，宋时那是年轻人拼体力的玩法。你让八十岁老头给你打？你也不怕他把腰给闪了。”60;62; “唉...亏我还有点期待。”突然，他眼前一亮：“二少爷啊，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60;62; “钱少爷你说。”60;62; “咱们重新开工生产些茶团茶饼出口到日本怎么样？让他们尝尝真正的好茶。”60;62; “喂喂，拿泡菜坛子和手榴弹折腾他们还不够，你还想再玩新花样？你这也太...太狠了吧...”60;62; “你就说行不行嘛。”60;62; “行倒是行，其实这法子我想过，我也托家里人问了——造茶团可以，但是被查到算犯法，因为大明不允许造茶团。”60;62; “要是被查到会怎么样？”60;62; “倒也不会怎么样。”60;62; “那就怪了，怎么没人喝呢？”60;62; “因为炒茶能把茶叶的本味给逼出来，喝的是纯净自然的茶汁，自然是和那些加了不少香料的抹茶不一样。当年建朝之初的时候老祖宗觉得这种直指茶叶本味的喝法最高雅。所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就是这个理，所以乱七八糟加佐料的抹茶就被淘汰了。不过...啧，其实真把龙凤茶饼弄过来也不一定好卖。”60;62; “为什么？”60;62; “因为...嗯，算了，一会你喝了就知道，其实他们的抹茶和我们的抹茶其实不太一样。”60;62; 不多时，两人便走到了有乐斋的茶室——茶室在宅邸僻静的角落，远离大街上的喧闹，茶室本身也并不大，像个亭子似的。60;62; 那侍童把二人引导了茶室的侧面，打开了一道只有半人高的小门。60;62; “二少爷！这狗洞斋让我们爬狗洞，欺人太甚啊！”他贴到郑福住的耳边厉声道。60;62; “全都是这样，日本人的茶室都开这么小的门~”60;62; “他们有毛病吗？”60;62; “这意思是叫你不管在外头官多大，你都得弓着身子走进来，进来以后就静心品茶，别想别的事情。”60;62; “怎么跟做法事似的这么多事情？”60;62; “有乐斋本来就是和尚，这些茶人基本清一色的全是出家人，所以喝茶才搞成做法事一样。”60;62; “唉...真麻烦。”说罢，他弓着身子走进了那茶室。60;62; 茶室非常小，四块长条形榻榻米拼着一个万字，正中间的空处摆了个地炉。60;62; 四面墙一尘不染，正对着门口的位置挂了一幅的狂草，墙角摆着各式小茶具，其中就有几个他看着像是酱油壶香油瓶的东西。60;62; 茶室的四周开了几面高低错落的小窗，茶室里透着柔和的暖光。屋里的景色倒是非常有禅意——但钱益根本无暇去欣赏。60;62; “砰”弓着腰，几乎是用爬的走进了这间小屋。他准备站起身，但却磕到了脑袋。60;62; 环顾四周，这逼仄的空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但四下一看，开得恰到好处的大窗又消除了这种压抑感，只是心灵上的空间不那么小的，物理上空间依旧压迫得他无法自由行动。60;62; 坐到了靠里的一个蒲团上，他回头看了看，郑福住也弯着腰走了进来，挨着他坐在了另一个蒲团上。60;62; 这么小的空间两人坐着有些挤，但没办法，这房间就这么大，要想不挤着就只能贴墙了。60;62; 两人刚一落座，对面的门便开了。60;62; 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穿着一身灰棕色的僧袍，戴着个灰色的僧帽，正坐在地上推开纸门。60;62; “让二位久等了。”老者微笑着行了一礼，躬身走进茶室内，回身关上了门，便坐到了那一小堆瓶瓶罐罐的中间。60;62; 因为和二人之间隔着个地炉，虽然地方小，但主客之间也并没有因为距离过近而产生不适。60;62; “看衣着，二位不像是本地人啊。”60;62; “我们从东土大...额，不对，从中土大明而来。”60;62; “哦呦呦，明国的贵人，真是稀客稀客。二位来找老衲，不光是为了品茶吧？”60;62; “确实是还有些别的事。”60;62; “有事就但说无妨，咱们边喝边谈。就是三件事老衲得先和二位说一下——喝茶的时候，不谈淫秽、不谈政事、不谈钱财，二位贵客可知晓啊？”60;62; “这个自然是知晓。”郑福住点了点头。60;62; “那另一位贵客呢？”60;62; “他不懂日文，我们今日是想带着同乡来品尝一下日本的茶道，这才来了有乐斋大居士尊舍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