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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右副都御使、山东巡抚凌?坐在书案后头，用颤抖地双手捧着南京方面寄给他的信。60;62; “先帝啊！罪臣糊涂啊，糊涂啊！等了这么久，总算等到这一天了！来人!”60;62; “抚台有何事？”一个卫兵从门口应声走了进来。60;62; “把鞑子的印信拿出来！再给老子提一柄八十斤大锤！”60;62; “抚台，哪来八十斤的锤？十斤最大了。”60;62; “去城里头借一柄铁匠大锤来，他们那有大号的。没有八十斤的，四五十斤的也行，老子我要砸东西！”60;62; “提不动也要提，老子非得把鞑子的大印给一锤子砸成银饼子不可！还有那大帽官服统统给老子提出来，老子要当着众将士的面一把火烧了！”60;62; 60;62; “属下知道了...”那侍卫不敢回话，他知道凌御史为什么火这么大——这是憋的。60;62; 早些年南明朝廷奉行“联虏平寇”的国策，要求北方官员“配合”清廷剿匪。凌御史当时正好在山东剿灭李自成的余部，便听从了这个昏招，接受了清廷的“招抚河南等处地方兵科给事中”的官衔。不但用顺治年号上书，还顺带招抚了河南一带的州县。这一边联虏，凌御史还一边往南边汇报清军的动向，用的也是另一套南明朝廷的印信和隆武年号。60;62; 当时南明众人包括史可法都还觉得这是个好招，甚至自己坐山观虎斗的“高明”决定而自鸣得意。凌御史和一大帮子地方官就这么稀里糊涂地领了两边的大印，他们是真个想着能“曲线救国”。60;62; 太阳底下无新事，当年金灭辽时北宋时这么想的，蒙古灭金时南宋也是这么想的。60;62; 南明毫不意外地和他们想的一样，然后八旗就南下了。60;62; 南明傻眼了，负责“联虏”的一群地方官也傻眼了，和他们那群老前辈的反应如出一辙。60;62; 怂的，干脆将错就错，捏着鼻子认了。反正当年是南明下的令，自己只是奉命行事而已。60;62; 刚烈的，比如凌御史，“正史”中他这在清军南下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立时便领兵反了。除了他以外还有不少类似的地方官，但那时大局已定，南明朝廷都是一触即溃。这些星星点点的起义连浪花都没翻出来，立时便被八旗大军扑灭。60;62; 他们这些真的想“救国”的被剿灭了，剩下那些只想着“曲线”的便更不可能起兵了。60;62; 清军南下时北方几乎没有什么抵抗，很大程度要都要“归功”于这套联虏平寇的上上“妙计”。60;62; 但现在情况就大不一样了。在凌御史收到清军南下的消息准备起义的时候，朱由检给他寄了一封信——信的内容主要就是照抄《明季南略》。60;62; “使乘虏兵以下之时，公遣一旅西出与朝廷犄角，上扼沧、德，下蔽徐、兖，天下事未可知也。”60;62; 朱由检这意思是让凌御史不要动，因为那时候清军南进兵锋正盛，若是凌御史起山东兵马攻击清军后方，那就算打赢了也没什么用。就算打赢了淮河北岸的清军，南明也并没有北上的能力。少了江淮水网提供的支持，贸然北上和八旗兵野战那是送人头。60;62; 若是凌御史那时候起兵了，他在山东的兵就会形成一个突出部。到时候既没法救，也没法不救，最好的情况也就是凌御史率兵南渡。最坏的情况下，那凌御史直接就得和“正史”中一样自裁殉国。60;62; 所以朱由检给他的具体计划便是他非常熟悉的一招——藏兵沂蒙山。60;62; 沂蒙山是中原地区为数不多的山区，这里也是自古以来起兵抗击侵略的好地方。60;62; 当年宋金对峙的时候，山东就曾经爆发过红袄军起义，而红袄军的活动范围也是在沂蒙山周边。60;62; 现在凌御史也在沂蒙山埋下重兵，明清对峙也正好打到了秦岭淮河一线，这局势也是和宋金对峙时如出一辙。60;62; 凌御史是个文官，自然是饱读诗书，知道这段历史。为了讨个好彩头，他打开了抽屉，从抽屉里取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红色额带，挥笔在额带上写下了“奉天成仁”四字。60;62; 片刻后，凌御史身着一身戎装，头上绑着额带，倒拖着一柄大锤走上了点将台。60;62; 三千人一齐站在台下屏息凝神，头上也一样系着额带。60;62; 凌御史一言不发地走到点将台前方，从手上拿出了一颗银色虎头印。印下阳刻“招抚河南等处地方兵科给事中”，左刻“顺治二年四月日”，右刻“顺字五十三号”，这便是清廷发给他的官印。60;62; 他把那印往地上重重一掷，双手握住大锤锤柄，抡圆了一圈举过头顶——60;62; 只听“砰”一声巨响，金铁相交，火花四溅。待那大锤移开，整方大印已经被砸成了一块银饼子。60;62; 他倚着锤柄喘了口气，大骂一声：“去你娘的鞑清！”60;62; 随即飞起一脚踹到那银饼子上，把银饼子踹得飞下了点将台。60;62; 他又从身后拿起清廷给他配发的大帽和官府，用火把点着了便往空中一抛。60;62; 那官服燃着火在空中飘了一阵，在落地的时候便仅剩下残渣。大帽倒是挺耐烧，落地的时候还冒着火苗。台下的士兵见那大帽没烧完，当即便冲了上去，把那围着大帽抬脚便跺。霎时间，一阵尘土飞扬火花四溅，那大帽被跺成了一滩碎渣。60;62; 战前动员结束后，凌御史举起当年红袄军的军号——“忠义军”当夜便开始了行动。60;62; 为了和南边沟通，凌御史并没有和他的部署一样驻扎进沂蒙山里头，而是在临沂待命。毕竟要真进了大山，书信就没法通进去了。60;62; 山东和淮河之间有不少直流想通。凌御史若是要和南明通信时，便沿着这些河道水流而下开进淮河，找到黄得功再把信转交给朝廷。若是淮河不方便走，他就直接调用海船从还上绕一圈开到松江再上岸。这样要多走一大截路，海面也比不得河面安全，但比直接南下要隐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