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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得到在理。想我老方给鞑子卖了这么久的命，鞑子说翻脸就翻脸，实在是可恨。他要我的命也就算了，他竟然要毁我的名声！是可忍，孰不可忍！”60;62; “那莫不如，咱们不忍了？”60;62; “怎么，你有什么打算？挖地道？那你们可要想清楚了。济南下头暗泉横流，挖地道等于打井啊。”60;62; “方巡抚莫要担心。济南护城河年久失修，其中有不少泥沙淤塞，我们便是在那里挖了条地道进来。”60;62; “挖了多久了？”60;62; “去年就挖好了。我们榆园军挖了几十年地道了，对这活那是信手拈来。地道出口在城内的一栋宅院里，入口在城外，同样也是在宅子里头。”60;62; ”有多少人？”60;62; “这个嘛。”他四下里看了看：“方巡抚啊，为防隔墙有耳，我这里还是不多说为好，反正不会少于千人。”60;62; “这么多人？”60;62; “要没这么多人我们也起不了事。”60;62; “也对，差点忘了，你们是榆园贼。”60;62; “方巡抚还不打算改口？”60;62; ”无凭无据，红口白牙，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是榆园的人？除非，你带我去看看你们那地道的所在。”60;62; “这个——”任复性犹豫了一阵：“方巡抚，这地道关系到弟兄们的性命。请恕在下冒昧，只得等巡抚答应了再告知。”60;62; “如此没有诚意，我看不必谈了。我方大猷虽说不是什么忠臣志士，但也不是个反复小人，岂能因你三言两语就叛离国朝？不过。”他一扬眉：“若是你能证明你真的是榆园军的人，再把地道的位置和老夫讲明，以表诚意，老夫倒是倒是可以为汉家江山搏一搏。”60;62; “巡抚此话当真？”60;62; “当真，当真。”他缓缓地点了点头。60;62; “那也罢，是在下唐突了。请巡抚稍候几天，等在下带着信物再来拜会。60;62; “你要真带着信物来，我们确实可以好好谈谈——我先提醒你们，别带着什么‘令牌‘过来，老夫不认得你们江湖上那一套，只带些有用的东西来就行。”60;62; “在下，明白了。”60;62; “明白了就好。看在你收藏了老夫的画的份上，老夫今日就不和你计较别的事情了。至于反清复明之类，老夫也权当不知道。”60;62; “多谢方先生。”60;62; “嗯。行了，你去歇着吧，在客房歇着。深更半夜出城讲不定还有人怀疑老夫，你且在这里住到明日再走。”60;62; “那学生这就告退了。”说罢，他站起身朝着方大猷鞠了一躬，回身走出了他的书房。60;62; 方大猷望着他离开的地方盯着看了一阵，按着太阳穴低头沉思了起来。60;62; 月上柳梢头，足足在书房里头想了半个时辰，他猛然抬起头，喃喃自语道：“有时候，当狗也是一种荣幸啊。”说罢，他站起身走到了门口，朝着门口的侍从勾了勾手。60;62; 那侍从当即会意，走进了书房，关上了门。60;62; 次日中午，方大猷的卫兵送任复性出了城。任复性冲着那几个卫兵打了个恭，便在城外的巷子里头转悠了几圈。确认身后无人跟踪后，他走到一睹矮矮的院墙旁边退后几尺，一个箭步踩上了墙面，蹬着墙翻了过去，全然没有刚那书生的样子。60;62; 攀着院墙爬了上去，翻过了墙头，他的脚竟然直接挨到了地面。60;62; 若是外人进这院子就会发现，这院子里头的地面比外头要高出一尺多，墙沿边上的的土更是近乎堆到了墙头。就连那墙也是极厚，墙头厚得摆匹马上去都能跑起来。60;62; 院子里的人只要端着枪走两步就能趴到墙沿朝下开火，而外头就算拿大炮轰都轰不烂连着土有一丈厚的院墙。60;62; 这是榆园军在几十年的地道战中摸索出来的经验。院子里的土全都是地下挖出来的，而从外面却几乎看不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就算在济南城的城墙上头都看不出什么端倪。60;62; 院子里头有几间高大的库房，前面的大门处则挂着商号的招牌。外人从门口路过也只会把这里当成是卖山货的铺子，后头那些库房是存货的——实际上，这里确实也是个铺子。60;62; 榆园军在没有刘泽清支持的时候没什么经费，在济南的全靠前面那个山货铺子卖货撑着。60;62; 后头的那些库房也确实都是山货库房，里头都是榆园军来济南的路上采摘的红枣和蘑菇之类，只有一个库房是专门装土的，地道也从那个库房里头往下挖，一直朝着济南城挖过去。60;62; 然而，这地道现在并没有通到济南城里头去——这也是任复性死活不带方大猷看地道出口的原因，因为这地道压根就没有出口。60;62; 这点连方大猷都没猜到。按照他的估计，以榆园军的效率在济南城下挖一年，别说挖个地道出来，就算挖个几千人的藏兵洞都不是问题，榆园军自己也是这么想的。60;62; 然后，他们就成功地为这个商铺解决了水源问题。60;62; 在院墙里头一落地，任复性就踩了一脚水。定睛一看，一个库房里头正往外淌着涓涓细流。60;62; 一个拖着铁锹裹着汗巾的壮汉便走了过来：“三当家，我们又挖漏了一个。”60;62; “你们搞什么鬼？你看看这一堆库房，挖烂一个我们就重新盖一栋，这马上都要成方圆十几里最大的山货铺子了！”60;62; “这没办法啊！我觉得我们选址有问题，这地方正好在暗河旁边。偏偏济南护城河这么深，我们也得往深了挖才能进城，结果稍微一挖就把水脉打穿，整条地道里头淹得和鱼塘一样。三当家，要不咱们换个地皮吧。”60;62; “换地皮？换了地皮原来这块怎么办？咱们就这么多人，这据点没人看着你不怕露馅了？先这么着吧，在远处重新再起一栋。这次别再挖出泉水来了，再挖就真没地方喽。对了，南边有没有信来？”60;62; “有，在我身上，容我找一下。三当家，那方大猷答应了没有？”60;62; “没。老狐狸不见兔子不撒鹰，生怕我们是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