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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这个问题问到点子上了。”他思索了一下：60;62; “还是得用修真练气来和你解释。资本主义的每一个毛孔里都散发着罪恶，按照你们的话来说这就叫‘原罪’，按照我们的话来说，这叫‘恶欲’。资本主义是俗人，俗人生来就有原罪，生来就有恶欲。那俗人如何保证自己的行为是正义的呢？”60;62; “奉神谕呗，教廷的正义性就来自这个。”60;62; “对了。你们觉得神性是完美的，我们觉得天道是完美的。只有直接来自于天道的天命，只有直接来自于上帝的旨意，说白了——只有至高的规则才是正确的。所以，你们为什么有个司法决斗？”60;62; “因为司法决斗是把裁判权交给了上帝。按照你们的话说，这是在模拟天道，是吧？”60;62; “对，言论自由实际上就是一种司法决斗。我们亲自和挑战者决斗，而我们赢得了胜利，所以——天命在我们，上帝护佑我们。又因为天道和上帝绝对正确，所以在终极力量为我们背书的情况下，我们是正确的。这，就是言论自由的法理依据。”60;62; “这不还是野蛮吗？司法决斗和剑术有关，言论自由也和话术有关。那谁的话术强，谁更能诡辩，谁不就能赢？”60;62; “所以归根到底，‘恶欲’和‘原罪’还是参与了言论自由这个‘司法决斗’。就像我们在徽州碰到的‘健讼’之民一样，真相完全被打官司的技巧掩盖了，裁决也因为牵扯到了各方的利益失去了公平性。”60;62; “那么有没有一种——”60;62; “对了！斩三尸成圣就行了。斩三尸就是消灭恶欲，根除原罪，身化天道，言出法随。圣人的旨意就代表了天道——因为若是不能代表天道，他就没法成圣。”60;62; “所以你那句‘违法言论不被言论自由保护’，是针对凡人还是圣人呢？”60;62; “都不是，这句话是针对亚圣来说的。资本主义国家的每个毛孔都带着原罪，所以他们的法律并不能确保正义性，只是为了维护资本家的利益而已。”他话锋一转：60;62; “但要是我们通过一套大能发明的方便法门成了亚圣又如何呢？成为了亚圣，我们就斩了三尸中的一尸或两尸，法力中已经蕴涵了天道的真意，世间万物的终极规律已经被我们参透了一二——这便是亚圣。亚圣虽然不能完全代表天道，但亚圣却可以在自己已经参透的法门里代表天道行事。”60;62; “比如呢？”60;62; “最典型的，比如吸毒。有些愚蠢的资本主义国家认为如何处置自己的身体也是一种自由，所以他们认为吸毒合法，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参透天道。但亚圣通过自己的经验和修炼参悟了这一条天道，天道明确告诉我们——毒品是绝对不能触碰红线！所以，亚圣对毒品采取零容忍，这是绝对的正义。”60;62; “啊，难道资本主义国家就窥探不到一点天道吗？说得我都慌了。”60;62; “这也并非绝对。按照你们的理论——罪，有七宗罪，但还有七美德不是吗？勤奋、友善、诚信，这些都是七美德的内容。虽然没法规避七宗罪，但七美德是有路可循的。所以按照七美德行事，总不会错得离谱。”60;62; “举个例子呢？”60;62; “比如，打击恐怖主义，维护世界和平，保护环境，作出这些决定并不需要窥探到天道，毕竟保护人类自身是天性——当然，虽然初衷是好的，但因为‘原罪’的关系，他们在执行上会出现问题。这是凡人和亚圣都有的毛病，只有真正成圣才能解决这些问题。”60;62; “啊，这种普遍适用于整个世界的价值观，该是叫普世价值吧？”60;62; “不不不，这不叫普世价值。普世价值的说法本身是错误的，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共同价值——这个共同价值，即是人类价值的共识，也是真理，也就是我说的天道。”60;62; “这两个有什么区别吗？好像一摸一样啊？”60;62; “当然有区别了。我问你，我是谁？”60;62; “废话！你是谁还用问吗？”60;62; “你看看，问题来了吧？”60;62; “啊？”60;62; 克里斯蒂娜皱了皱眉：“什么意思啊？”60;62; “这得从人和宇宙的关系开始讲起了。在你身上长久以来就有一个问题在缠绕着你。”60;62; “什么问题啊？”60;62; “‘我’，是谁。”60;62; “这个问题我已经知道了啊。”60;62; “不，你不知道。你是谁？克里斯吗？不。这只是一个名字，一个代号。你可要叫克里斯蒂娜·奥古斯塔·瓦萨，我可以叫这个名字，他们都可以。这只是个名字，是个代号。把这个代号拿掉之后呢？你又是谁？”60;62; “我...不知道。我是谁啊？”60;62; “我也不知道。”60;62; “我也不知道。”60;62; “你自己都不知道答案，那你问这个做什么？”60;62; “因为这就是‘普世价值’的思考方式，这个问题的本质是荒谬的，根本没有办法回答。”60;62; “为什么？”60;62; “很简单。拿掉‘代号’的‘我’是抽象的，不是自我而是本我，这个问题没办法回答。”60;62; “什么意思？”60;62; “我问你，狗是什么？猫是什么？驴是什么？你答的出来吗？不，你没法答这个问题，因为‘我’、‘狗’、‘猫’、‘驴’这些都是抽象的概念，而抽象的概念在脱离具体物体的时候无法单独存在。所以单独回答这个抽象概念是‘什么’,这是毫无意义的。”60;62; “可是我可以试着回答狗是什么啊。你看，狗是有四条腿的，狗还有长嘴短嘴，长毛短毛...”60;62; 话音未落，朱由检罕见地打断了她：“如果你在试着解答，说明你没有完全听懂我的问题。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仔细听好了——红色，是什么？”60;62; 愣了一阵，克里斯蒂娜茫然的眼神忽然间便清明了起来。60;62; “明白了吧？”朱由检嘴角一扬。60;62; “多谢先生，明白了。红色本身没有意义，红色这种‘颜色’，它本身并不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