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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我们什么时候进去？”60;62; “鸽子晚上要回巢睡觉，但是白天一群一群进进出出，没个消停。我们要是进去，就得晚上进去。”60;62; “啊？还得晚上去？这么麻烦？”60;62; “要不然你以为呢？”60;62; “好吧···那下午补个觉怎么样，要不然半夜三更没精神。”60;62; “行。”邵纲掏出怀表看了看：“现在一点，我们三点回来睡觉，睡到饭点再醒。”说罢，他推开房门带着小陆朝门外走去。60;62; 折腾了一上午，孔家的人都接上了辫子，而那些家丁则全都戴上了头巾。见到邵纲和小陆二人在路上闲逛，沿路的家丁全都闪到一边，生怕漏了馅。60;62; 他们四下里看了看，孔府上空倒确实有不少鸽子飞来飞去，但那些鸽子四处觅食，看不清方向，邵纲便打算找人问问。见到一个背着水桶的家丁，邵纲上去便叫住了他：60;62; “喂，你，对，就是你，干什么的？从哪来到哪去？屋里几口人？家里几亩地？地里几头牛？说！”60;62; “大老爷恕罪！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啊！”60;62; “我问你是干什么？”60;62; “小的是孔府的逮虾户，专门逮虾的。您老看，虾。”60;62;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那是虾子。我问你，你知不知道鸽子楼在哪？”60;62; “鸽子楼？没听过这回事。”60;62; “你不是孔府的家丁吗？怎么这都不知道？”60;62; “诶呦，大老爷啊，孔府的家丁也分三六九等。我们这些人只能在二门外头的前庭转悠，进不得内廷。你看我这身上，都是虾子的腥味，进去了万一把虾桶打翻了弄脏了地面那如何是好啊？”60;62; “这么多都是虾子？我怎么没见吃饭的时候上虾仁？”60;62; “回大老爷的话，这虾子不是吃的。”60;62; “那是干嘛的？”60;62; “这虾子是用来做虾籽的。把这些虾子放在筐子里头晃悠，把虾籽全都晃出来，孔家要的就是虾籽。虾籽晒干以后特别鲜，这是孔家烧高汤的时候用的。”60;62; “那虾籽晃出来了虾怎么办？还吃吗？”60;62; “不吃。这些虾太小，没个嚼头，所以是专门做虾籽的虾。”60;62; “那这些虾怎么办？总不能扔了吧？”60;62; “都是晒干了喂狸奴老爷的。”60;62; “狸奴老爷？！喂猫？”60;62; “诶呦，大老爷，可不敢胡说啊。孔家的...孔家的捕鼠兽不能跟外头一样叫，得叫狸奴老爷。狸奴老爷都得好吃好喝得供着，每日里大鱼大肉伺候着，配菜也是一副两幅猪肝鸭肝。至于这虾，也就是狸奴老爷的零嘴。”60;62; “行了，你可以走了。阿陆。”邵纲打发走了逮虾户，回头对小陆说道。60;62; “诶。”60;62; “孔家和宫里头一样管猫叫老爷，僭越了——这笔记下来，留着日后用。”60;62; “这也记？”60;62; “这都吃得和宫里头的猫一样了，不记着他们记谁？”60;62; “哦，晓得了。”60;62; “我再找个人问问看···诶！你，对，就你，站住别跑。你干什么的？”邵纲又随机挑了个人。60;62; “回大老爷的话，小的是水户。”60;62; “水户？送水的你总该能进去了吧？告诉我，鸽子楼在哪？”60;62; “大老爷，小的也进不去孔家的二门啊。”60;62; “怎么着？送水的也不能进？那水桶自个长腿走进的不成？”60;62; “您看见二门旁边那两个小水槽没？”60;62; “哪儿呢？”邵纲回头一看，果然看见离那“圣人之门”不远的地方在墙上开了个洞口，洞口还有个小水槽。60;62; “那东西是干嘛的？”60;62; “我们这些水户啊，不能踏进孔家内院一步。要送水时就把这些水从那个小水槽倒进去就行，水顺着水槽就进了小孔，小孔从暗渠进到孔家内府的水池子里头，他们从那里取水用。”60;62; “这么麻烦？他们到底想搞什么鬼？！”60;62; “诶呦，大老爷，您老可收声吧，让人听到了我就完蛋了。”60;62; “行行行，你走吧，我再找个人问问。诶诶诶，就你，对，过来。”60;62; 那水户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便走了，另一个挑着扁担的家丁走了过来。60;62; “我问你，你是什么户？”60;62; “回老爷的话，小的是孔府的鸭蛋户。”60;62; “鸭蛋户？你总能进去了吧？我在里头看见过送鸭蛋的。告诉我，鸽子楼在哪？”60;62; “诶呦，回老爷的话，我可进不去啊。”60;62; “胡说，我在里头明明看到送鸭蛋的了，怎么到你这就进不去了？”60;62; “大老爷，你看到的是鸭卵户，比我这鸭蛋户高一级。”60;62; “这有什么区别？”60;62; “区别可大喽。我这鸭蛋呐，不是吃的，是拿来给孔家的花园当肥料的。孔家人呐吃我家的鸭蛋？他们吃的鸭蛋得是大个的红心流黄鸭蛋，小的家中的鸭子不中用，就只能下这种施肥的鸭蛋。60;62; “奶奶的！这都什么鸟人？！比宫里头还讲究！”60;62; “大老爷，你可···”60;62; “我知道我知道，收声是吧？我知道，行了，你走吧。”60;62; “谢大老爷。”那挑着只能施肥的鸭蛋的鸭蛋户连忙挑起担子走了。”60;62; “师父，要不我们进去问？”60;62; “进去问？除了这地方到处都是孔家的人在看着，进去问了你信不信孔家没一个时辰就知道我们在打听鸽子楼的位置了。走着，我们自己去找，在外头问多了也容易被怀疑。”60;62; 说罢，二人正要朝里头走。60;62; “喂！二位大老爷，你们在找鸽子楼？”一个挑着担子的家丁喊了他们一声。60;62; “对，我们是在找鸽子楼。你是干嘛的？”60;62; “小的姓刘，是孔家的花炮户，专门点炮仗的。”60;62; “点炮仗还分一个户？！”60;62; “不光是点炮仗，我们还做炮仗呢。大老爷，你们是来查孔府的吧？”60;62; “你问这个干什么？”60;62; “要查孔府找我啊，我们花炮户能进去，因为我们得和里头的管事商量花炮的式样。”60;62; “呦，你比人家都高一级呢。”60;62; “唉，都是家仆罢了，苦都是一般苦。”60;62; “那你干嘛要帮我们呢？”60;62; “您老看看我这手——”说罢，他把手心一翻，上头露出了一道骇人的伤痕。60;62; 本来邵纲还有些怀疑这是不是孔家的派人来使苦肉计套话的，但一看伤口他就知道了：“柳条抽的？还沾了水？打了四五天了吧？”60;62; “大老爷你怎么知道的？就五天前打的。”60;62; “你别管，你就说为什么打的？”60;62; “就因为小的带了几个花炮回去给家里的小子点着玩，出门的时候给搜出来了。唉，一点情面也不讲，一个花炮能值几文钱，管事的拿着柳条便抽。大老爷，你要是去鸽子楼，那里头可有些好东西啊。”60;62; “怎么着？”60;62; “小的是花炮户，经常晚上来孔府点花炮。那鸽子楼晚上经常有人搬着大木箱子进进出出，也不知道在搞什么东西，里头肯定是有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