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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在里八里桥数里之外的地方停了下来。60;62; 八里桥的西岸是通州，不过朱由检并没有在西岸登陆，而是在东岸。60;62; 争夺的关键是八里桥，只要八里桥这座坚实的石桥被明军收入手中，几万人连带着重炮都可以在通惠河两岸左右横跳，进退自如。60;62; 相比较而言，单纯的过河并不是那么重要。如果过了河还没有占领八里桥，这就等于背水一战，是兵家大忌。一旦出现溃败，等待着他们的将是跳河，这几乎等同于自杀。60;62; 大军在八里桥和东岸摆开阵势，一万人排开阵列——和早先朱由检时常用的一字长蛇阵不一样，他这次不敢这么排了。60;62; 早先那一字长蛇阵是为了最大限度地发挥火力，把所有的火枪和大炮排成一条线，所有能冒烟的东西一齐朝前开火。60;62; 这样火力虽强，但首尾不能相顾，而且运转极为不便。60;62; 当年亚历山大大帝的希腊长矛方阵便是如此——亚历山大帝自己用的时候，这长矛方阵如臂使指，运转自如，一路平推到印度有如砍瓜切菜。60;62; 可亚历山大大帝一死，诸多希腊化的继业者王国简直丢尽了希腊方阵的脸。继业者内战多是菜鸡互啄，还被帕提亚等周边国家轮番吊打，只有诸如塞琉古或者托勒密这样的一方霸主才能勉强维持亚历山大大帝的颜面。60;62; 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非常复杂，不过希腊方阵的衰落很大程度上却是因为整个军团都被这群野心勃勃的继业者肢解了。60;62; 长矛方阵之所以能从巴尔干横扫到恒河流域，创立庞大无比的泛希腊化地区，就是因为亚历山大大帝的长矛方阵并不仅仅靠长矛。60;62; 除了亚历山大大帝本人的军事才能和个人魅力以外，他的军团体系非常完整——长矛负责维持阵线，轻步兵和散兵负责袭扰，而和大帝本人同吃同住同床共寝的“伙伴骑兵”则负责保护侧翼，并且在关键时候负责破阵。60;62; 可军团的灵魂一死，整个体系都土崩瓦解。剩下的继业者们压根就凑不齐这一套军团体系，也没有那么多同床共枕的伙伴骑兵。比起战斗，他们更擅长上演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希腊戏剧”。60;62; 若是没有轻步兵、散兵和骑兵的掩护，希腊方阵就不是排队扎长矛，而是排队送死。60;62; 帕提亚可以用骑兵戏耍这些笨重的希腊方阵，用弓箭袭扰他们。而一旦方阵解开，帕提亚的重骑兵就会以力劈华山之势直接冲进敌阵，如砍瓜切菜般打碎他们的阵型。60;62; 朱由检现在的组织结构，和那些缺胳膊少腿的继业者王国简直如出一辙。60;62; 正儿八经的线列步兵必须要搭配炮兵、散兵和骑兵作为辅助，构成一个完整的体系，这样才能应付瞬息万变的战场环境。60;62; 炮兵，是战争之神，自然不用说，就算打不到人听个响都能壮军威。60;62; 骑兵负责掩护侧翼，让线列步兵的侧翼不被敌方骑兵包抄，并且在地方出现颓势的时候一锤定音击垮敌人，然后迅速扩大战果，如砍瓜切菜般追杀溃兵。60;62; 散兵...散兵要是实在没有，那也不是完全不行。普军和英军在被教做人以前都迷信线列步兵的正面硬钢，以绝对的纪律和严苛的训练缔造出一只铜墙铁壁般的线列步兵阵，然后一力降十会，强行用铁头捶死敌人。60;62; 朱由检就是个头铁的，而且铁得梆硬。60;62; 散兵他压根就没有，骑兵也就只有几百号人，线列步兵占了绝大多数，炮兵的比例更是高得吓人，几乎是把整个炮兵师加强给了步兵师...60;62; 拿破仑时代法军三十个连才有一个炮连，一个炮兵连八门炮。60;62; 而朱由检这边一个连就配一个炮兵班，炮兵和其他步兵的比例达到了惊人的2:8，换算成法军就是三十个连里头有六个是炮连，大炮跟不要钱似的直接配到基层作战单位。60;62; 按理说炮兵应该集中起来使用，这样才能保证火力压制地密度。可朱由检就是头铁，就是财大气粗。他有直接把炮兵的比例提升到一个骇人的地步，这样依旧能够用火力压制敌人，而且是全线压制。60;62; 在敌人有大量骑兵的情况下依旧像二杆子似的弄出一堆没有刺刀的炮兵，没有别的原因，就是有钱，就是脑壳硬，就是头铁。60;62; 不过头虽铁，他还是怕死的，不会仗着自己脑壳硬就随便去撞墙。60;62; 在深入八旗军大本营的情况下，朱由检把这一万人的纵深由原来的一队改成了三队。60;62; 从高空望下，这就不再是一条细细地黑线，而是一条黑杠。60;62; 不过和对面的清军比起来，这个阵型仍然算纤细。60;62; 八里桥的守军已经在桥头严阵以待，一万人在宽广的战场上排成了标准的九进十连环大阵。60;62; 这一万人中只有六千人是步兵，其余四千多人全都是满蒙骑兵。黑压压的骑兵环绕在步兵周围，人喊马嘶声势震天。60;62; 领兵的，是努尔哈赤的孙子岳乐——按照金小宝这一套译法来，他的名字该是叫金大狗。60;62; 这位金大狗也是个亲王，不过因为血缘关系离皇位有点远，并不是四小贝勒之一，所以平日里也并没有统兵之权。60;62; 他的活是宗人府的宗正，简而言之就是个文书。虽说他骨子里很能打，不过变动的世界线并没有给他斩杀张献忠机会——人头被邵纲抢了。60;62; 由于没有出战的机会，他一身的抱负也没处展露，甚至没来得及跟着豪格实习积攒经验，就被多尔衮赶鸭子上架推上了前线。60;62; 现如今，他初战便碰上了打上门的朱由检。多尔衮叫他来其实是当个花瓶，标明朝廷对这里的重视。按理说他们就算被袭击也能撑到援军赶到，到时候鳌拜就会接管指挥。60;62; “按理”是这样说的，只可惜朱由检这边并不讲理。60;62; “把老子的大将军炮拖上来！”60;62; 朱由检的命令下达，24磅大将军炮的炮管按照操典抬高到8°，二十门炮一齐对准了2200米外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