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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可笑啊...”将军叹了口气：“一年前我们还想着出兵换朝贡。现在明国送贡上门，竟至于亡国！这叫什么？可笑至极啊！”60;62; 水户藩主德川赖房对众人道：60;62; “在下喜好读书，曾经看过些古迹。汉朝有个故事，讲的是一个姓叶的人喜好龙。他的衣服、酒器、房屋雕饰，统统都是龙。结果真龙知道了，特地下凡来拜访叶公。龙头搭在窗台上，龙尾伸进屋子里。叶公吓得魂飞魄散肝胆俱裂，拔腿便跑。诸位...我们现在的情况和‘叶公好龙’无二啊。”60;62; “叶公好龙，好其似是而非者。”将军沉声道：“龙真的像我们奔来，他的头已经搭在窗外了。现在问题来了，我们喂不饱这条龙。要么让龙回去，要么我们自己饿死。”60;62; “将军，恐怕我们只能让龙回去了。”松平信纲叹了口气。60;62; “可是信纲大人——”松平正之无奈道：“请神容易送神难啊。他们在江户的代理人是郑芝龙的二儿子郑福住，我们对他动手就等于对郑芝龙动手。到时候郑芝龙来了——诸位大人呦！日本是个岛国，可你看我们的战船是个什么鬼样子！连炮都没有几门。到时候怕不是要被郑芝龙杀进江户来！”60;62; 纪贺藩主，年近半百的德川赖宣怒斥道：“怕什么？江户有旗本八万骑！怕他个海贼？”60;62; “尾张的十叔公呦，他们只要封锁住江户城，那江户城就完蛋了。我们得通过海运来补给物资，失去海运我们就等于和京都以西所有大名失去联系。用不了几个月，他们就会对江户彻底失去信心。只要他们有办法把自己的家眷从江户救出去，他们就绝对会造反。”60;62; “行了，我有注意了。”将军抬手叫住了他们：“锁国令进一步推下去...对所有人生效。把明国的特例取消，把荷兰人的特例也一并取消。从即日起，日本彻底对外封闭，任何外国船只——包括明国、朝鲜船全都包含在内，一并禁止靠岸。”60;62; “我觉得可以。”松平信纲点了点头：“这样就不会被视作是单独针对明国，而是我国锁国政策的延伸。诸位还有没有别的意见？”60;62; “我有个意见。”水户藩主提醒道：“按照东照神君（德川家康）的定下的国策，我国的正统思想应该是朱子学，该以奉读四书五经为正道。自绝于天朝又研读四书五经，这不是闭门造车吗？”60;62; “十一叔，这是我深思熟虑过的决定。”德川家光向他微微鞠了一躬：“事情得分轻重缓急。思想上的问题在以后才会出现，我们还有机会去解决，所以可以暂且缓一缓。白银和粮米流出的问题不解决我们就死到临头，所以得摆在第一优先来办。”60;62; “唉...明白了。”60;62; “诸位大人，还有没有异议了？”60;62; “附议。”60;62; “附议。”60;62; “附议。”60;62; “好，那就宣布决策。”他抬手指向了松平信纲：“即日起，幕府进入紧急状态，江户全城戒严，开始宵禁。任命松平信纲为大老，全权管理此事。没有大老和老中的文书，除亲藩大名和谱代大名以外任何人不得在夜间外出。违令者，处决。”60;62; “是。”60;62; “即日起，日本进入完全锁国状态。对江户的明国人以及长崎的荷兰人都通报一下，令他们没有大老和老中的文书不得出入居所——就算有，也不得前往码头以外的地方。三天内，令他们立刻离开。”60;62; “三天？会不会太短了？”一个老中发问道。60;62; “给他们十天半个月让他们慢慢收拾行李不成？只给三天，能带走就带走，带不走就留下。他们赚得够多了，难道还打算吃不了兜着走？”60;62; “是！”众人又朝将军鞠了一躬，这即是领命的意思。60;62; 当日下午，郑福住坐在家里头就遭了灾。60;62; “岛津大人请看，这就是我们刚刚进的货。”郑福住领着萨摩藩主岛津光久正在院子里欣赏瓷器。第一批下过去的定制版瓷器单还没完成，不过他这里还有很多新进货量产瓷器。60;62; 青花瓶，青花碗碟，还有各式青花茶具，全都陈列在户外的架子上。借着阳光，这些天青色的瓷器珠润坚白，如美玉般无暇。每日里都有不少大名亲自来他这里参观，一来是买瓷器，二来是参观一下中国的风物。60;62; 这里除了卖锅碗瓢盆，他还兼着请人喝茶。一旁的壶里头就泡着他平日里自己喝的武夷岩茶——其实就是大红袍，是郑芝龙从贡品里头克扣下来寄给他喝的。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他不好直接叫这个名字，要不然会有人弹劾他老爹克扣贡品。60;62; 虽说大红袍很贵，但其实用来请客的成本并不高。他这里每天的日常都很满，一天要接待三四家大名，而大红袍非常耐泡，一天一小撮茶叶就能泡三四开，有时候一开茶他还请两个人喝。60;62; 现在是下午，他的这壶茶已经是第三开了。60;62; 虽然冲了三开，但大红袍的香气还是很浓——不过浓不浓根本就无所谓，日本人不喝冲泡的茶叶，喝不出好坏来。60;62; “岛津大人，香吗？”60;62; “香，香。”说一个字，他点一下头。60;62; 二十来岁的他继承了77万石雄藩萨摩藩，比德川家的亲戚还要有钱，只是比加贺藩略低而已。饶是如此，他每年有一大半的时间都要在江户城里头待着，丝毫感觉不到身为一方领主的威风，只是每日里在江户城里头晃来晃去。60;62; 除了他以外，一大批大名都因为德川家的政策变成了“无业游民”，除了到处消费享乐以外压根不知道能干什么。品茶，是时下最流行的娱乐活动。不少闲极无聊的大名整日和茶人们泡在一起谈天说地，接着谈论风雅为名把德川家批判一番。各家的名茶他都喝过，不过眼前这个“茶”倒是让他觉得非常奇怪——这压根就不像是“茶”。60;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