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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们翻身是金自点万万不想看到的情况。从朱由检的行动里，他早就敏锐地察觉到了空气中的危险气味——60;62; 开科举，这是要让朝鲜的贱民翻身。带着庶孽上战场，这是要打破两班的均衡。无论如何，若是大明战胜了，金自点不说死无葬身之地，也会失去立身之所。毕竟，他有劣迹在身，没办法像忠诚的原党人那样依附于大明跑步迈向帝国主义。60;62; “此事，不成功便成仁。”金自点招来了几个府中同宗的堂弟堂侄，沉声道：“你们几个务必要把事情办妥。看过《水浒传》没？”60;62; “看过。”几人点了点头。60;62; “我们这些梁山好汉，身上可是背了墨点子。朝廷留着我们，是因为我们能管得住朝鲜。等朝廷征完了方腊，我们这些梁山好汉全都要被清算个一干二净。我若是不早作行动，迟早会被当成宋江。宋江怎么死的你们知道不知道?”60;62; “知道，被毒死的。”一人答道。60;62; “没错。到了那个时候，我必死无疑。我们这些人依附于土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到时候被抄了家，我们家可没几个人有活路。”60;62; “叔父大人的意思是，我们...不接收招安了？”60;62;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们去当混江龙李俊——李俊怎么跑的？带着钱财下南洋，最后还当了暹罗国王。我是没打算当什么暹罗国王，但我对当个爪哇国王还是挺有兴趣。卷着一两千万两，带着家里人下南洋，带着几百个亲兵，再雇百十个倭寇海匪当劳力，冲上爪哇岛，夺了他的王宫，占了他的地盘，当个爪哇国王。天高皇帝远，我们自己当土皇帝，岂不不好过锒铛入狱？我就不信锦衣卫还能追到爪哇岛去！”60;62; 金自点觉得大明如论如何也不可能追去爪哇岛。因为在通俗的语境中，“爪哇岛”等同于“天涯海角”。不少戏里头就把爪哇岛当作某个人物的最终归宿，和“二人幸终”一个意思。60;62; 就比如戏里头常说“十八罗汉”里头的过江罗汉，传闻中就去了爪哇岛传播佛法，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看见他。60;62; 一听和混江龙、过江罗汉一样往爪哇岛方向跑路，几个人当即便大喜：60;62; “叔父大人英明啊！”60;62; “兄长大人高见啊！”60;62; 一众人齐声高呼，他们也和金自点一样，觉得去了爪哇岛谁都找不着他们，60;62; “唉...就是个拆东墙补西墙计罢了。”金自点摆了摆手：“朝鲜虽说是个小国，但好歹也沐浴了天朝教化。吃的是五谷杂粮，穿的是绫罗绸缎。若是去了南洋外邦，虽说能当个土皇帝，但瘴气横生，酷热难耐，当地人又是些土人。就算是当个南洋王有如何？终究是不如天朝的一个县令。”说罢，他顿了一下，抬起眼皮望向了眼前的几个人：60;62; “记得渤泥国王么？去了南京朝贡以后就不走了，结果在南京一住就是大半年，病死在南京，死后还希望’体魄托葬中华‘。为什么他不走？可见和南洋比起来，南京就是神仙住的地方啊。要不然他在渤泥国干嘛不好好当他的土皇帝，跑来当臣子？你们不要觉得南洋是什么好地方，我们跑去南洋是为了活命，不是为了享福。”60;62; “愚弟明白了。”60;62; “小侄也明白了。”60;62; “你们明白就好。我跟你们说这些话的用意，就是希望你们认识到事态有多么严重——给鞑子当狗是下下之选，要不是没有活路我也不想给蛮夷效力。天可怜见，给了我们不依附鞑子也能活下去的办法，你们一定要好好珍惜，把这个局做得圆满些。我们帮大明拦下了这群鞑子，大明应该也能念着点我们的好吧？”60;62; “诶？叔父大人？咱们不是要为了朝鲜国体争一争么？怎么又不管了？”60;62; “命都没了还管什么朝鲜国体？我搪塞鞑子的借口你也信。我跟鞑子这么说，是想让鞑子把我当成立下三誓的关云长，而不是那三家性...我呸，三姓家奴吕奉先。你要真对鞑子阿谀奉承百般示好，他们，你信不信鞑子回头就砍了你？鞑子精着呢。他们入了关以后铁定要褒忠抑奸，我们到时候就成了奸佞贰臣，连鞑子都帮不了我们。说到底，人还是自家人靠谱，钱还是要握在自己手里头靠谱。我们给那群鞑子来个黄雀在后，指不定大明会赏我们些鸟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