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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想起来了，义州城今天下午就戒严了，噶礼怕是困在城里头出不来...佐领大人，怎么办！我们怎么办！他们打不死我们我们也要饿死了啊！”60;62; “饿死？！完了完了！你们看看外面啊！佐领大人你看看！还用得着饿？漫山遍野都是人啊！”60;62; 从他们的角度看来，三路点着灯火的长龙正在朝他们包围而来，一路从义州城里头伸出来，另外两路从远处的大船上不断地往来穿梭，在河岸上集结。夜色正浓，他们看不清人，只能看清影子和火把。站在虎山要塞上往下望去，满眼都是火把，满眼都是数不清的人。60;62; 再回头看看他们自己，就只有五百多个人，手上几百条枪，几百张弓，大小火炮十几门。任谁都能一眼看出来，他们的人数还不到对面的一个零头。60;62; 漫山遍野灯火，对别人来说是美景，对他们来说就与漫山遍野飘着鬼火无异，甚至比鬼火还吓人。60;62; 北风顺着鸭绿江的河谷“飕飕”得吹来，他们身上还穿着夏天的单衣。他们裹着被子坐在地上瑟瑟发抖，既不敢生火也不敢点灯——他们怕点了灯会招来大炮。与此同时，他们也没有灯油了。60;62; 和凤凰城一样，他们许久没有收到上头的补给了。自从柳条边设立开始，关外的村镇逐渐内迁，他们本来可以以官府的身份向那些百姓收税过活，但现在没了饭票，他们又得巡山打击朝鲜偷猎者，日子过得非常艰难。60;62; 米缸快空了，他们只能省着吃。日常的吃食里头，有不少是以前攒下来的肉干，还有些是外头山上采来的野菜和蘑菇，以及野兽。60;62; 野兽肉又腥又臭，又老又硬，早就过惯了城里生活的他们压根吃不惯这些东西。但不吃又没办法，光靠存粮他们早就饿死了。60;62; 山顶的大营到处都张着兽皮，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实在过不下去了，就去拿着兽皮到对面的义州城里头换点粮米来吃。60;62; 每日里盼星星盼月亮，他们就盼着凤凰城能给他们送来补给——但这是不可能的。60;62; 自从百姓内迁后，辽东的补给依赖一条配送链。所有的补给都在盛京进行集散，然后分配到凤凰城，岫岩之类的堡垒，接着再分到虎山要塞，九连城这些偏远地区的哨站。60;62; 然而凤凰城的拜堵喀连自己都吃不饱，哪有心思给他们送补给。虎山要塞离凤凰城山高水长，瑷河又断了流。别说拜堵喀没有补给，就算有补给他也懒得送货，只等着九连城和虎山要塞自己来取。60;62; 至于长奠堡，宽奠堡，大奠堡和永奠堡这几个在夹皮沟附近的堡垒，拜堵喀压根就没打算管他们。不是他不想管，而是实在是太远了。凤城去那里只能沿着河道绕路，前后要走三百里，和去盛京一个距离。拜堵喀连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饱，也就只好让他们自生自灭。60;62; 其实要是明军不来，虎山要塞再过个十天半个月，等凤凰城那边吃饱了，他们就能等来补给。因为何洛会之所以去凤凰城，就是亲自押送补给，顺便慰劳一下边关将士。结果不曾想，慰劳之行竟然变成了甩锅之行，着实是让他唏嘘不已。60;62; 眼下，虎山要塞的守军没盼来补给，倒是盼来了围剿他们的大军，端的是欲哭无泪、欲说还休、欲语泪先流。60;62; 反击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只有装死才能暂且安心这样子。60;62; 一个黄旗兵摔下枪大骂道：“佐领，多尔衮的良心坏了啊！他怕不是收了南明的大米！他这是人干的事么？我们在外头打生打死。他倒好，直接断了我们的补给。天杀的多尔...60;62; ”骂了一半，他四下里看了看，一众黄旗军都面露不平之色，没人打算把他这个诽谤摄政王殿下的扭送盛京，他便放心地接着骂道：60;62; “天杀的多尔衮！是不是要我们黄旗都死他才甘心？！”60;62; “他怕不是被南明收买了！”另一人应和道：“给我们这些前线将士釜底抽薪，这是何居心！他肯定是被南明的探子收买了，一定是有人用银子和女人收买他了！否则正常人谁会干这种破事！”60;62; “女人？算了吧，多尔衮就是个没种的软蛋。你看他，那么多老婆，一个儿子都生不出来。再看看他弟弟多铎，比他还小两岁，都有十几个娃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多尔衮的卵蛋，全长多铎身上了！多尔衮就是个死太监，阴阳人！”60;62; “多尔衮！死太监！”60;62; “多尔衮！烂屁股！”60;62; 一众饿得眼冒金星地黄旗兵都开始呼喊，把积攒了大半年的不满和怨恨全都宣泄了出来，对着远在北京城的多尔衮破口大骂。60;62; “安静!冷静!”守城的佐领朝天放了一枪，众人这才停了一刻。60;62; “我们...如果今天我们能活着回去，我带头到老代善那里去告他一状！到议政王大臣会议那里告他一状！到议会去弹劾他！我们要把杀千刀的多尔衮拖出来公审！”60;62; “吼！”一众人随着他喊了一声。60;62; “那...佐领，我们现在怎么办？”60;62; “怎么办？要不...”60;62; “佐领，我们不能一直装死装下去啊，他们迟早要开炮！”60;62; “那你叫我怎么办?我有什么办法？罢了罢了，横竖都是一死，倒不如死得好看一点。哥几个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把枪给我端好！”他朝着登山的栈道一指：60;62; “上山就这一条路，我们就看死这条路，上来一个我们就崩一个。我看这山顶上还有不少树皮草根，余粮也还能撑个两三天。吃完了余粮我们就吃树皮草根，吃完了树皮草根我们空着肚子也能顶个两三天。何大人一定会来救我们的！他一定会来的！到时候...到时候我们都能升格加薪，一路平步青云，最后升格成精奇尼哈番。弟兄们，为了精奇尼哈番，和南蛮子拼了！”60;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