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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陈于阶正在宋应星这里分管皇产里头的兵工厂，包括丹阳炮厂的技术指导。他在徐光启那里学的东西，这时候正好派上了用场。60;62; 早先一直在丹阳管军备的孙和京的长兄孙和鼎也总算卸下了担子，回老家浦东监管上海港的建设——他们孙家的几个兄弟和朱由检熟络的很，互相都知根知底。让这么一个熟人来操办炮厂太可惜了，朱由检还是把他安插到了事关经济命脉的地方，也正好在他的老家。60;62; 丹阳炮厂的事情交给了陈于阶，陈于阶简直是乐得无以言表。和黑心小店似的兵部作坊相比，陈于阶到了丹阳炮厂就跟回家一样。炮厂里头个个都是老师傅，说话又专业，更有布置了世界一流的各式机床，在炮厂里头的每一天都很愉悦。60;62; 眼下锦衣卫到他的公署传话，说炮厂有新货要造，他便火急火燎地赶到了龙江船厂，和宋应星汇合后一齐去了紫金山。60;62; 马车横贯南京城，开到了下马坊门口，从门口隐约能望见孝陵深处的小红山。60;62; 下马坊里小红山上的翔鸾阁不远，但下马坊是紫金山正门，直通神道。为了不被太祖皇帝托梦，朱由检可不敢开这个口子放人进紫金山，朱聿键自然一样也不敢。60;62; 方便起见，孝陵卫在早先朱由检走的那条路上开了道侧门，这样文武百官就能直接从侧门进到孝陵卫的衙门里。60;62; 这段时日，紫金山上孝陵卫的房子基本都给占了。各个衙门都在把办公地点往紫金山上搬，从已经变成危房的皇宫里头搬了出来。60;62; 大半年的时日，这里比当初热闹了不少。60;62; 山上值班的依旧是孝陵卫。早些日子，负责守灵的孝陵卫是不出门的，越往上越不出门。现如今各衙门陆陆续续都搬到了孝陵卫的驻地“钟灵街”，这里也慢慢地热闹了起来。60;62; 由于要给各大衙门口腾地方，孝陵卫在领了各衙门的“孝敬”之后把瓜子厂和甜酒厂都给搬到了别处，腾出来的厂房就给各大衙门办公用。60;62; 锦衣卫来得早，再加上大家都是同行，所以早就选好了位置，那是孝陵卫自己的空房。60;62; 钱老头和礼部来得迟，没得挑，就只能凑合着住一住。60;62; 宋应星乘着车在钟灵街上头走着，突然闻到一股子异香——60;62; “这位小哥，什么东西这么香？”他向面前的锦衣卫问到。60;62; “当然是礼部衙门的香味。”60;62; “小哥你莫要拿我老宋寻开心。礼部衙门应该是檀香，这怎么是闻着像五香？”60;62; “没办法，礼部破事多，钱老头破事更多，他来的时候就只有瓜子儿厂的厂房了。户部更惨，户部尚书在我们诏狱里头蹲着呢，有事情都得通过我们向阮大铖请示，他们比礼部还慢，就只能去酒厂——那鬼地方一股子酒糟味，熏得人头疼。”60;62; “那他们干嘛不盖一栋？”60;62; “盖什么盖？这可是孝陵，孝陵的地皮归神宫监管。”60;62; “那干嘛不去找神宫监要地？”60;62; “神宫监早先是太监们的地盘，现在归宗人寺管。大宗正吴王殿下现在不在衙门里头，所以他们的地皮批不下来，就只能用孝陵卫的地盘。”60;62; “啧，这怕不是要故意为难他们...”陈于阶在旁边插了句嘴。60;62; “不知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那锦衣卫的脑袋摇了摇，表示他对上头的事情一无所知。60;62; 马车在钟灵街上开过，车里头先是飘起了五香，又飘起了酒香，这才从钟灵街里头出来。60;62; 朱聿键住的翔鸾阁离四方城不远，在神道侧旁的山上。他们从侧面的小路开上小红山，一路都在林荫道上行驶，远远地避开了神道。60;62; 马车绕过一个转盘驶进了翔鸾阁的门房，他们在门房处下了车。60;62; 这是一栋别苑，因而翔鸾阁并没有设置让人感到压抑的围墙，只是在门口不远处放了一栋门房，权当作屏风照壁来用。60;62; 几个人在门房处下了车，门房里头站岗的孝陵卫便走出来接车。60;62; 卢比扬掏出了腰牌，在那门房处登记了一下，几个人便穿过门房步行前进。60;62; 翔鸾阁在门房之后五十米的小山坡上，和门房直通的是步道，两侧有供马车上山的马鹿，一条通向前门，一条通向后门。朱由检过去来时直接乘马车到门口然后下车走进去，杂货则直接运到后门。60;62; 文武百官若是来了，照例还是得在门房处下车步行。钱老头倒是个例外——为了不落人口实，朱由检和朱聿键合计了一下，让钱谦益的车也可以开到门口再下。60;62; “嗯？”卢比扬走了几步，便望见美龄宫正门前停了一架车。60;62; “卢千户，那是谁的？”60;62; “钱阁老的车，还没牵到后头停着，应该刚到。”60;62; “他来这干嘛？这都快午饭了。”宋应星念叨了一句：“钱老头这厮真是抠门得可以，我从国子监要人他从来都不给，因为给人他就要发学分。”60;62; “怕不是想来蹭饭。”陈于阶接过话茬说道：“这些个大老爷就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谈事情。一些个平日里不方便的话，在饭桌上头最方便开口。”60;62; “算了，莫管钱老头了，那是皇爷的事情。”60;62; “皇爷？”60;62; “就是皇上。过去宫里头是这么叫的。”60;62; “宫里头是这么叫么？”宋应星问道。60;62; “是这么叫。我过去编历书的时候，宫里头都是叫皇爷。倒是朝廷大员，他们才管皇上叫陛下。”60;62; “曹公公的意思是，叫皇爷亲近些，这是内官才能叫的。”卢比扬开口道：“咱们算是帝室省的官儿，不比那些个外人，我们算是老朱家的家臣，所以得管皇上叫皇爷。”60;62; “那前朝皇帝怎么叫？太子怎么叫？”60;62; “叫庙号或者年号都行。世宗皇帝可以叫世庙老爷或者嘉靖爷，神宗皇帝可以叫神庙老爷或者万历爷。但是太祖成祖二位皇帝不能叫太祖老爷、成祖老爷，得叫太祖爷，成祖爷。太子就简单了，直接叫‘小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