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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爸呦，都过去小半年了...你就算要找金自点报仇，也得等他送上门不是？”60;62; “那可是你亲哥，你怎么看这一点都不难受？”60;62; “我小半年前就难受过了，你总不能提一次就让我哭一次，我又不是水闸...”60;62; “唉...也对。我在南京住了多久了？”60;62; “两个月了吧，我在南京住了半年了。一开始住在会同馆，到哪都有人照顾，倒是方便得很。自从阿爸你来了，我就得和你住到一起。唉...出个门都被你管着。”60;62; “我不管着你，你还想去秦淮河喝花酒不成？”60;62; “哪有，我也就是去汤山泡泡温泉，到戏楼里头听听戏罢了。花酒...锦衣卫可不会陪着我喝花酒。这花的是人家的钱，我去喝花酒我也不好意思不是？”60;62; “算你小子识相，没给我把脸丢到海沟里头去...我说，你在这待了这么久，朝廷有没有跟你说什么东西？”60;62; “说什么？让我吃好喝好玩好？”60;62; “我问你这些作甚？我问的是要紧事——和朝鲜国体有关的，朝廷都说了什么？”60;62; “嗯...没说什么啊，就说让我以后在南京待着，每日里多跟南京城里头的诸位大老爷们多走动走动。皇上还说我没事的时候可以去宫里头坐着喝茶。”60;62; “那你去过没?”60;62; “宫里头啊？没有，我没去过。虽然皇上是这么说了，但宫里头我一个人都不认识，我去那里作甚？找皇上聊天吗？皇上忙得很，哪有空抽时间陪我。”60;62; “嗯...那皇上有没有说让你在南京待多久？”60;62; “皇上说叫我别见外，就把这里当成家一样。”60;62; “完了。”李??一摊手：“看来朝廷是动真格的，他们真的要把咱们摆在南京。”60;62; “那不是挺好？南京不比汉城好玩多了。你看长江，长江比汉江不知道大到哪里去了。”60;62; “唉...小子诶，你现在还不知道这事情有多严重。”60;62; “怎么了？”60;62; “这件事，事关朝鲜国体——朝廷指不定是要让我们内附。”60;62; “内附？这是大好事啊！能和大明合同为一家，这是朝鲜最大的荣幸啊！要是朝鲜内附了，我们不就成了大明国的人了？咱们赚大了啊！平白无故就捞个大明亲王的位子——阿爸，咱们...”60;62; “我让你赚！”李??抬起筷子便抽了一下李?B的手，抽出了一个红印子。60;62; “嘶~阿爸你打我干嘛？”60;62; “我打的就是你这个不肖子！你以为朝鲜有今天的位子是靠恭顺换来的？不是。这个诸藩之长的位子，是我们真刀真枪打出来的。当年元末丧乱，前朝曾经派人援助国前元，结果红巾军发兵二十万红巾军南渡鸭绿江——”60;62; “红巾军？那是什么？”60;62; “前朝的事情了——红巾军，就是元末汉人的义军。大明太祖朱元璋就是红巾军起家，他带的是南路的红巾军。当时二十万北路红巾军被我朝太祖杀得全军溃散，斩首十余万。后来大明建立，前朝高丽王派我朝太祖进攻大明的辽东，太祖渡过鸭绿江后来了个威化岛大回军，直接杀回开京，夺了王位，这才有我李朝三百年江山。你，可知道？”60;62; “竟然还有这等事？原来...原来太祖还学过宋太祖，来了个红袍加身？那怎么从来就没人跟我说过？”60;62; “因为这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不提也罢。大明混一神州，已经远不是朝鲜能相抗的了。与其做个奋臂螳螂，倒不如识大体，当个孝子为好——但我们之所以当了孝子，没有被大明一口吃掉，这还得多亏我朝太祖的把朝鲜弄成了一只刺猬。大明那时候就算想吃我们，也得扎一嘴血，还没有几口肉。这，才是朝鲜的立国之根本。我们的王位不是求来的，是自己打出来的。你，可知道？”60;62; “原来还有这种事...”60;62; “呵，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你可知道济州岛的早郎儿马为什么只有狗那么大？”60;62; “不是本来就那么大么？”60;62; “小子，我们的济州马场可是前元的国营马场，是专门给前元提供战马的良马产地。你觉得，蒙古人会骑着狗一样大的马上战场么?”60;62; “那阿爸你的意思是...济州岛的马原来还挺高的？”60;62; “原来可是一人高的高头大马，蒙古人专门引入了汗血宝马的血统进入济州马场。”60;62; “那现在怎么就只有狗那么大了？”60;62; “成祖皇帝御驾亲征，这个你知道吧？”60;62; “这个我知道。”60;62; “那你可知道成祖皇帝御驾亲征的马是哪来的？”60;62; “咱们的？”60;62; “头一次不是。丘福把战马折损光了以后，成祖皇帝就看上我们朝鲜的战马了。你翻我朝的《太宗实录》就知道了，成祖皇帝以市价的三成把我们的马买了个精光，前前后后买了十万匹！你以为我们卖得心甘情愿？这是强买强卖啊！卖完了之后我们救剩下挑粪的小马了。但是成祖皇帝要买，我们敢不卖？”60;62; “买了这么多啊？北伐要十万匹马么？”60;62; “当然不需要。就算需要，他们也没必要逮住我们这一头羊，往死里薅羊毛。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把我们薅死，就是要斩草除根，把前元留给我们的马场彻底废掉。没了那些高头大马战马，我们就没有可能与天朝相抗衡了。三百年过去了，济州岛的马因为断了代，结果越来越矮，越来越矮，矮成了今天这种狗一般的大小。”60;62; “哇...原来朝鲜以前也是天朝防备的对象么？”60;62; “防备?我跟你说，废了我们的马政，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你可知道，为什么国内的角弓比大明的贵那么多?”60;62; “那不是因为我们国内没多少水牛么，所以没有水牛角。”60;62; “这不是关键。没有水牛角我们不是还能买？牛角而已，贵不到哪里去。但实际上，我们就算想买也买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