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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聿键夹起了一块切得透明的白肉，在酱汁里头蘸了一下，把裹着酱油的白肉平铺到碗里，然后用筷子一夹——肉片裹着一小口饭被夹了起来，酱汁渗进了米粒里头。60;62; “嗯~~”朱聿键把筷子送进嘴里，脸上露出了偷税地笑容，只觉天下之至乐，无逾于此矣。60;62; 把那口饭咽了下去，他才向面前的马米科尼扬道：“吃啊，客气什么？”60;62; 当下，马米科尼扬便学着朱聿键的样子，也用酱油和白肉包裹着一团饭塞进了嘴里——只一嚼将下去，但觉满嘴鲜美，又鲜又香，清甜甘浓，一生之中从未尝过如此异味，再嚼了几口，一骨碌吞了下去。60;62; “嗯！好吃。本来以为是你们中国人喜欢的清淡口味没想到竟然这么香。”60;62; “这可是黑豆酱油，酱油中的极品。虽然红烧起来不如黄豆老抽，但要是做蘸料~啊，这味道简直绝了。就是贵了点，这么一小瓶酱油的钱能抵得上一大桶酱油了。”60;62; “我听庙里头的和尚们说，陛下平日里都很节俭。没想到陛下也这么会吃啊。”60;62; “会吃和节俭又不搭边。庙里的和尚和你说了我以前的经历是吧？我苦归苦，但我好歹原来也是个亲王，我也过过亲王的日子。就是现在，我还在南阳有上万倾的唐王府家田呢——嗯，虽说没人种田了，不过名义上还是我的。不过我平日里不喜欢吃那些新奇的东西，那些东西吃多了把舌头都给吃刁了。这些个好菜啊——”他指向了那瓶酱油：60;62; “比如这瓶酱油，偶尔吃一点就行了。要是顿顿吃，再好吃的东西都没了滋味。所以我平日里吃的是粗茶淡饭，年节给自己加餐。有舍才有得，懂得节制才能享受到美味——这才叫会吃。那些个胡吃海塞的家伙，他们那叫会吃吗？他们那叫糟蹋粮食。”60;62; “啊~~那陛下能不能教教我，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好吃？”60;62; “这简单。元宵节的时候来这里，我请你吃饭。还有锦衣卫的诸位，我也请他们吃。元宵节，我请你们吃秃黄油~”60;62; “秃黄油？是吃了会变秃的黄油吗？”60;62; “不是，是用高汤和猪油焖出来大闸蟹蟹黄。这玩意贵得很，但只要舀一小勺就能配着吃下一整碗米饭。怎么样，你没吃过吧？”60;62; “没有。”马米科尼扬摇了摇头。60;62; “你们吃不吃螃蟹？”60;62; “吃啊，但我们吃螃蟹肉，螃蟹黄不怎么吃。”60;62; “那过十几天我请你尝尝。对了，你...你叫什么来着？你名字太长了，有时候记不太清。”60;62; “安提加·马米科尼扬，我家祖上是西凉马氏。”60;62; “名字太长了。既然你姓马，以后我就叫你小马吧。小马啊，你现在在报恩寺就光负责养熊猫？”60;62; “我本来应该进锦衣卫当外勤来着。不过现在中文还没学好，所以不能进队。”60;62; “你听你讲得还不错。怎么，老和尚们不让你出师？”60;62; “只有口语还行，因为周围全都是中国人，练出来的。读写就麻烦了，报纸根本就看不懂。”60;62; “我记得吴王以前好像说过注音符号之类的东西。不过那时候还在忙这北伐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等北伐结束了，我们估计会开始忙着教育上的事情吧。到时候编出来的注音符号你可以试着学一下，正好给我们做个参考。”60;62; “这倒是没问题。只是...你们没有字母，怎么编注音符号？”60;62; “没有字母但我们有部首啊，朝鲜和日本都有一套注音符号。朝鲜那是圈圈勾勾，日本人也是拆了部首来用。不过他们的注音符号适应的是他们的发音，我们这还得另外拆一套。你先凑合着学吧，毕竟早先我们还没怎么考虑过怎么让洋人学汉话。除了学汉话，你在报恩寺还干什么？养熊猫？”60;62; “就只有养熊猫了。和尚们每天要按时念经，做功课。照顾熊猫太麻烦，他们忙不过来。正巧我闲着，吃白饭我也过意不去——唉，思来想去，我就主动去帮着养熊猫了。养熊猫那可是累得很呐，我每天起早贪黑地围着那只猫转悠。那只猫心情好了，看我一眼。心情不好，正眼都不瞧我。”60;62; 朱聿键嗤笑一声：“那你倒是个勤快人。你今年多大了？洋人的面相我不大分得出来。”60;62; “今年十九。”60;62; “那也不小了。嗯...要不...年轻人啊，要以学业为重。要是养熊猫太累，你就把熊猫送到我这来吧，我这里有人养。”60;62; “不了不了，多谢皇上体谅。若是不养熊猫，我总不能每天在那干坐着吧？”60;62; “不急~我这里有件事要安排你来办。你会希腊语，是吧？”60;62; “这是母语，肯定会。”60;62; “那突厥语呢？”60;62; “这个...虽然这是奥斯曼的国语，我们耻于学这侵略者的语言。但为了反攻回去，我还是学了些。”60;62; “那正好。”朱聿键从抽屉里头拿出了一张颜色有些发黄的信纸。60;62; “那翻译下这个。会同馆的人吃不准上头的措辞，你看看能不能看懂。”60;62; “我看看。”小马放下了碗筷，接过了信纸。60;62; “嗯？这是土耳其太后的信？还是亲笔。”60;62; “亲笔？你怎么看出来的？”60;62; “用了些希腊语的文法。太后是个好人，她经常来希腊一带布施，我见过她的笔记，就长这样。”60;62; “这么说来，这位奥斯曼的太后苏丹娜还是个体恤百姓的仁君。现在奥斯曼是太后临朝么？”60;62; “太后临朝都一百多年了。从许雷姆苏丹娜开始，伊斯坦布尔的宫廷里头就一直是女人当朝。按照中国人的说法，那就是‘苏丹暗弱，国事尽托于后宫之手’。”60;62; “竟然被后宫摄政了一百多年？这中间没有不‘暗弱’的苏丹？”60;62; “不暗弱的都被毒死了，刚猛一点的直接被抬出去压碎‘铜豌豆’。嗯，我看你们的小说，铜豌豆说的就是那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