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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没有？握笔要这么握，虎口要捏成个‘凤眼。’。”克里斯蒂娜捏着朱由检的手，站在一张宣纸面前。60;62; “这样？”60;62; “你这是鸡爪！知不知道什么叫凤眼？你放松一点，自然一点，别绷着。诶?你松垮下来怎么行？严肃点，严肃点。”60;62; “怎么写字都这么难？”60;62; “别抱怨啦。你一个中国人要我这个‘洋人’教你写字，你害臊不害臊？”60;62; “我自己也能写嘛。”60;62; “所以写出来跟鬼爬的一样。你小时候没人教你怎么运笔？”60;62; “我写的是硬笔啊！这软笔我写不来。”60;62; “硬笔？那我拿羽毛笔给你写。我还嫌弃羽毛笔存不住墨，准备回去研究研究短毫的毛笔。”60;62; “唉...算了吧，回头自己研究研究怎么写字方便。这么握笔没问题吧？”60;62; “凑合，开始写吧。”60;62; “写什么字?”60;62; “先写个‘米’吧。点横竖撇捺都有，先写五十个米找找手感，写不好抽你手心。”60;62; “喂喂，体罚是不对的！”60;62; “我写不好的时候我自己抽自己。你要想速成，就得用体罚来让自己记住。”60;62; “唉...好吧。现在几点了？”60;62; “明早才出发，不急。你在这写，什么时候写完咱们什么时候开饭。”60;62; “好。为了能自己签字，我豁出去了。”60;62; ——与此同时，在门帘外头。60;62; “教官，头儿学得那么开心，我们要不要跟他...”贴在门帘上的水生向一旁的邵纲问道。60;62; “他要真找个爱好，也不错。我告诉你啊，根据我们锦衣卫在他老朱家身边待了三百多年的经验——老朱家的人到了某个特定的时候就会觉醒特别的爱好。”60;62; “真的？”60;62; “真的。你看，咱们皇上...听说开始玩胶了。跳过一位，他哥喜欢玩木匠活。你是不知道，熹宗皇帝拿手木匠活简直绝了。宫里头有灭火的大铜缸你知道吧？”60;62; “知道啊。”60;62; “熹宗皇帝简直是鲁班再世啊！他抄起錾子和大锤，叮咣五六，那大铜缸就变成自动喷泉了，还有还可以飞流直下模式和天女散花模式之间切换。他嫌自己的床不舒服，二话不说，叮咣五六——那床就变成了折叠床。脑后、腰后、臀部，三个高度可调，每个都有八个档位，任谁坐上去都能舒舒服服地躺着。”60;62; “...教官啊，熹宗皇帝他就一个人做了这么大个家伙？”60;62; “那倒不是。熹宗皇帝有个工作室来着，他身边的太监都是他的助手。其实熹宗皇帝不怎么经常做这些个大件家具。他只做好自己用的桌椅板凳，还有他冬天在北海溜冰用的雪橇，就没做别的大件了——啊，对了，奉天殿除外。熹宗皇帝把奉天殿连着三大殿一起全部改造了一遍，里头加了不少隔间暗门，可惜让李自成一把火烧了。除了这些，他的工作室里头主要做的就是些小家伙。比如布袋戏人偶，宫里头布袋戏的偶人全都是他一个人做的，什么《三保太监下西洋》、《孙行者大闹龙宫》，都是一整套的偶。”60;62; “教官啊，那些个木作，可有留存下来的？咱们要是能弄一个...”60;62; “没了。熹宗皇帝只留了自己用的，剩下的木雕全卖出去了。”60;62; “卖了？”60;62; “对啊，都卖了，让我们锦衣卫偷偷拿出去卖的，一般人不知道这事。”60;62; “先帝爷缺钱么？”60;62; “不缺钱啊——你不懂，先帝爷虽然不缺钱，但自己的东西能卖上价钱，这是对自己艺术成就的肯定。他的材料费不从国库走，也不从内库走，就从他自己的卖材料的小账本里头走。”60;62; “他图个什么呀？”60;62; “图个乐呗。花别人的钱没意思，自己赚钱自己花才有意思。”60;62; “我要是能花别人的钱该多好啊...”60;62; “这就是你和先帝爷的差距了。尝遍了山珍海味的人，有时候就得来碗小米粥开胃提神。先帝爷他乐意花自己的私房钱也是这个道理，就图个乐，图个舒坦。”60;62; “老朱家的人怎么....怎么都怪怪的？”60;62; “得了吧，玩木匠活好歹还算给宫里头赚外快了。早些年那几位炼丹的、养大虫的、玩促织的。诶呦，那可把我们折腾的呀，一个比一个能折腾人。和喂老虎抓蛐蛐儿比起来，卖木雕简直就是放大假。”60;62; “那咱们这位...”60;62; “你讲哪位？”60;62; “两位都算。这位...”60;62; “头儿练字练画倒是没事，只要他不让我们去评就行。只是哟个木匠哥哥，保不齐就出个石匠弟弟画匠弟弟。唉...日后再说吧。倒是宫里头有些麻烦——你们家是木匠吧？”60;62; “嗯，是木匠。”水生点了点头。60;62; “那你知不知道杜仲胶是什么东西？”60;62; “听过一点，是一种很贵的胶水，用杜仲榨出来的。有人拿他来补船，因为这玩意既防水又容易塑形，隔着火烤一下就化了。还有人拿他来糊船篷，只要刷一层就不会漏雨。”60;62; “也就是说没什么大用喽？”60;62; “嗯，没甚么大用，因为都有替代品，而且这玩意还挺贵。听人说能壮阳呢。”60;62; “能补船的东西还壮阳？这伙人为了壮阳真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我说，水生啊，皇上那边要玩胶，咱们不用忙什么吧？”60;62; “可能要帮皇上卖烫样。”60;62; “这倒是不打紧，以前还卖过木雕。”60;62; “就是还有可能要帮忙榨杜仲胶...”60;62; “怎么榨？”60;62; “把杜仲皮撕下来，隔水蒸，然后捆扎成饼，最后塞进渣豆油的槽里头用大锤撞。撞一下——呵！撞一下——哈！”60;62; “完了。”60;62; “我还没说完...”60;62; “我是说我们完了。你还有没说完的？还有什么要求？”60;62; “是这样的——杜仲胶在冷的时候就会凝固成一大坨。”60;62; “所以呢？”60;62; “所以在压榨时候要保持高热。”60;62; “要多高？”60;62; “泡澡水的那么热就行，再高了就糊了。所以得一边榨，一边蒸。”60;62; “完了，全完了。回去劝劝皇上吧，这么折腾人我们可吃不消。要么到时候另外雇人去给他榨，锦衣卫实在是爱莫能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