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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渡派有一个算一个，基本都自裁了。除开自裁的，要么跑路要么被李自成抄家。倒是我们这些口口声声喊着为了大明为了皇上的家伙啊，独自在这里苟活。”60;62; “张尚书不是降了李自成？怎么又被抓到这里来了？”60;62; “降了一次就行了，再降一次岂不是三姓家奴？清军来了以后我打算跑路，结果多尔衮撵得太快，把不少跑路的人都给追回来了。除了我，还有左懋泰左郎中，他在李自成那里还当了道台。60;62; 其实光一个道台他还不至于被抓到这里来，主要是因为他有个弟弟在南明当兵部右侍郎，结果多尔衮二话不说就把他扣下了。唉...结果我们一个都没跑掉，全都给抓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60;62; “我算算...三位都是李自成的降官，我是被多尔衮发配来的，还有没有别的路子？”60;62; “有啊，李思忠李将军，他是大明的降臣，投降二十年了，元老级降臣。”60;62; “有没有向我似的直接被清廷发配来的？”60;62; “也有。戴国士，他在山东当道台，听说山东那边被朝廷攻破了，多尔衮就把他还有其他几个道台一股脑的发配到了关外——来铁岭还算好的，还有去宁古塔的呢！那地方离这里十万八千里，吐口唾沫都能在地上砸个坑。”60;62; “可有反清复明的？”60;62; “金公子你这问的也太直了吧...旁的不说，这要是隔墙有耳...”60;62; “我这人说话向来就这样，就算是见了我家舅父大人我也是如此。”60;62; “你可以绕几个弯来问嘛。你这么直来直去，让我都不知道怎么往下接好了。”60;62; “我这人最不喜欢的就是把‘迅雷不及掩耳’写成‘震霆无暇掩聪’。张尚书，咱们在一起聊聊嘛，就别拐弯抹角掉书袋子了。”60;62; “行，那我就当聊聊——所谓‘反清复明’，确实是有。清廷抓到反清复明的，一般直接当场就砍了。抓来流放的都有特殊情况——比如函可和尚。他是有名的高僧，在报恩寺修行。后来...后来他把豪格攻南京却被痛打一顿的事迹写成了《再变纪》。”60;62; “他在报恩寺写书，是怎么给抓过来的？”60;62; “要光在报恩寺哪有这么多事。他受殷洪盛之邀去山西宣扬反清复明，还在身上带了《再变纪》的书稿。结果走到河南让豪格给拦了下来，豪格直接把他押送北京。多尔衮看了《再变纪》，竟然没杀他，只是把他流放到了铁岭来。”60;62; “多尔衮看豪格吃灰怕不是偷着乐...难怪不杀他，多尔衮谢他还来不及，他正好可以用那稿子给豪格治罪。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60;62; “函可和尚才来没一个月。莫名其妙地就给抓了过来，正懵着呢。不过他倒是挺淡然，整天和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有时候还和我们一起出门去看风景。”60;62; “看风景？李将军不怕你们跑了？”60;62; “跑？我跑哪去？我们这些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跑出去二十里就得累死在雪地里头。所以李将军他根本就不管，我们爱去哪去哪，别冻死在外头就成。”60;62; “铁岭有什么景色可看么？尚书下次出游的时候能否叫上学生?”60;62; “好说好说。这铁岭的景色啊，最出名的就是铁岭八景。景泰年的时候大学士陈循和于谦于阁老交好。后来英宗复辟，于阁老被清算，陈大学士也被连累，所以搭配到了铁岭来。这铁岭八景就是他老人家先寻着的。”60;62; “铁岭八景...好，记下了。张尚书啊，您有没有发现大家伙到了铁岭之后都旷达了不少？”60;62; “是有些吧。以前在朝堂上头互结朋党，吵得昏天黑地。现如今万事皆休，只是布衣一介，有时候还得去衙门里头给李将军帮忙。这种时候再斗也没用喽，朝中的风风雨雨都是明日黄花，还不如我这柿饼子香甜。”60;62; 话音未落，外头传来了呼喊声：“张尚书！张尚书！张尚书在不在？”60;62;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那边说曹操曹操到。”说罢，张缙彦把剩下几个柿饼从火炉上挪了开来，摆到了一边，外头传令的黄旗兵丁正好进门。60;62; “张尚书，将军有大事要请先生去商量。”60;62; “大事？不是叫我去算账？”60;62; “是南边的大事！盛京来人了，十万火急，咱们这多半要出大事。。”60;62; ——十分钟后。60;62; 张缙彦抖落了头巾上头的雪，走进了李思忠办事的大堂。李思忠站在他的桌案前，安排来开会的几个人落座。60;62; 见张缙彦来了，他也朝着张缙彦打了个恭：“张尚书。”60;62; “将军，什么事这么急？”60;62; “先坐，坐下说。哟，金公子也来了，一并坐下吧，我正准备请人去请你。”60;62; “叫我?将军言重了，在下就是一酸秀才而已。”60;62; “诶呀呀，可不敢叫什么酸秀才。金公子是有大本事的人呐！更何况，诸位来了铁岭，就都是我李家的客，我自然是得把各位招待好。”60;62; 闻言，金圣叹也不推辞，寻着张缙彦指的方向，坐到了一个矮凳上。虽然身旁没有茶案，但还是有一个黄旗兵给他递了个茶碗，让他托在掌中暖手。60;62; “几位啊，李某有大事要和诸位商量。”他开门见山地说道：“盛京方面要从流徒中征兵，诸位看如何是好？”60;62; 此言一出，众人脑子里便是一炸。60;62; “征...征兵？！”刚从战场上回来的戴国士最先回过神来，他大概猜出来是怎么回事：“莫不是南明打到了盛京？”60;62; “然也。”60;62; “完了！那还征什么兵？鞑子完蛋了啊！李将军，咱们卷铺盖跑路吧！王师来了！我们挡不住啊！”60;62; “戴道台，戴道台，你冷静一下！”60;62; “还冷静什么？这盛京都...”60;62; “南明不是一路打到盛京来的，他们从旅顺登陆，然后从旅顺一路杀到盛京城下。”60;62; “何洛会呢！何洛会死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