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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好冷...”一个衣衫褴褛的步兵抱着胳膊站在辽东城头。和周围的八旗兵不一样，他穿着旧式的明军制式装备。那是几十年前边军用的，因为疏于管护而变得破烂不堪，甚至生了锈，走起来“叮铃咣当”往下掉渣。60;62; 他冻得在原地跳脚，昨夜降下的鹅毛大雪依旧没停，只要在原地停上一小会就会罩上一层雪。大雪皑皑，密得根本就看不清远处的山岭，也看不清城外的景象。60;62; 上头通知他们，明军似乎从西边摸过来了，但他熬了大半夜却什么都没看到。西边的雪地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和早先一丁点区别。60;62; “喂，看到南蛮子没有？”一个正蓝旗的旗丁出现突然在他身后。60;62; “启禀老爷，什么都没看到。”60;62; “嗯...这就行。”那旗丁回身便要走。60;62; 突然，他望见远处的地面有些古怪。那并不是人影，只是离城墙有好几里远的地方有几个不明的圆形黑影在地上忽上忽下，一起一伏，像是有只兔狲在雪地里蹦蹦跳跳。60;62; 60;62; “不对啊，辽阳有兔狲？”他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好家伙，还不止一只，是一大群。一眼看过去有二三十只，都是个圆形的黑影在雪地中起起伏伏，忽隐忽现。那黑影每出现一次，便有一团雪腾空而起。60;62; “见鬼了，上哪来的一大群刨坑兔狲？”他看了看东方，此时天刚蒙蒙亮，他只能借着微弱的亮光看见那些个影子，看不清具体的东西。60;62; “你们在这顶着，我去拿望远镜。”说罢，他疾步朝城门楼走去。60;62; 军中的望远镜并不多，拢共十几台。六个城门一个城门楼一台，四个角楼每个楼一台。还有几台挂在诸位参领的脖子上。只有参领们可以随时有得用，他们这些佐领若是需要用时得去楼里取。60;62; 不多的时，他从辽阳城西侧的城门楼里头取来了一个单筒望远镜。60;62; “诶？这望远镜怎么是坏的，看东西倒过来了。算了，将就着看吧...”他调了调焦距，歪着脖子望着远处的景象。60;62; “嗯...嗯？怎么有几根针在地上晃来晃去？”他对准了“针”的位置，又放大了些：60;62; “鳌大人！兔狲...我呸，南蛮子在雪地里打洞！那不是兔狲，那是打洞的铲子！南蛮子从雪地里头挖过来了！”60;62; ——“duang！duang!duang!”，远处的辽阳城开始撞钟示警。60;62; “啧，他们怎么现在才反应过来。”克里斯蒂娜抱着暖炉说道。一边说着，她一边呼着白汽。大雪在昨夜突然降下，体感温度比昨日里又低了不少。昨日里她穿着大衣还不觉得冷，今天抱着暖炉都觉得浑身发凉。60;62; “多半是雪太大了他们没看见吧。”坐在火炉旁边的朱由检说道。他身上裹着一条毯子，抱着杯热茶。热水暖胃，茶杯暖手。60;62; “咱们到这多久了？”60;62; “其实也就半个时辰。凌晨正是最暗的时候，他们看不见也正常。”60;62; “我看看...他们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半个时辰以内他们要是不出门，我们的阵地就构建好了，那他们就别想出来了。嗯，到点了，把车都推出来，我们开始垒墙！”60;62; “参谋长，要不要放炮？”60;62; “放一炮。反正暴露了，把声势弄大些。”60;62; 片刻后，随着一声炮响，雪地里头突然“钻”出来几十辆大车——先前的半个时辰，明军只是远远在挖掘壕沟。由于人数并不多，再加上动作不大，城上的清军一时还没有发现。60;62; 在他们没发现的这段时间里，工兵在地上刨出了一里长的坑道。60;62; 刨雪的活可比刨坑轻松多了。众人挥动铲子轻轻一挖，便在将近一人深的雪地里头挖出了通路。后头紧跟上来的工兵提着水桶在内侧的壕沟上泼溅，雪沾着冷水便退消融了一小截，随后结成了一团半透明的白冰。这白冰略有些韧性，摸起来像压缩后的雪似的。靴子踩在白冰上留下了不少脚印，触感和冻土没什么差别。60;62; 一层水，一层冰。一层水，一层冰。那壕沟的外壁迅速升高，高出了雪地的平面，连带着坑道底部也越堆越高。不时地有工兵往地上撒雪，他们得让雪和冰水混在一起结成絮状的白冰，这样踩在上头才不会打滑。60;62; 这些个前期的工作已经铺垫地差不多了，接下来便是垒墙。60;62; 垒墙是必须的，工事的墙壁必须要高出地面，这才能阻止敌人突入工事之内。在四面都是雪的情况下，最快的筑墙方法便是用雪来筑墙。60;62; 待这边一声炮响，工兵和朝鲜的车营兵一齐使劲，把他们的偏厢车从雪地里头推了出来。偏厢车上的佛郎机被拆了下来，装了满满一大车雪，绕着坑道外围结成了一堵车墙。这车墙和辽阳的西城墙平行，位于先前开掘出来的内测高出地面两米，若是算上壕沟就三米多的高度——60;62; 虽说确实是高出地面了两米，但是因为雪实在是太厚，在外头也就只能看见个车厢。60;62; 坑道里头的工兵等战车就位，便把先前挖坑道挖出来的雪一股脑全都堆到车上，一边堆雪一边把坑道扩宽，准备把车墙前方五十米的雪地都给净空。60;62; “鳌大人！他们又在画圈了！”一个参领向鳌拜报告了情况。60;62; “他们用圈把自己套起来了？”60;62; “不是，看着架势他们要用圈把我们给套进去！”60;62; 鳌拜这时候刚刚赶到西城墙。他疾步走到墙边，掏出了望远镜——60;62; “出城从侧翼包抄过去！等南蛮子把咱们套进去就晚了。”鳌拜想起了在旅顺的情景，想起了烂泥坑里头的那几个月。得亏清军没有坐守城池，要不然他们根本就跑不出来，得被朱由检的在外头套上四五个圈。60;62; “喳！”60;62; 片刻后，两千多满蒙骑兵在城内整备完毕后，顶着避雷针，挎着大弓和鸟铳，从西侧的两个城门里鱼贯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