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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的防御前所未有地坚固。”克里斯蒂娜用手指着地图，对桌案后的朱由检说道。一大群人围在她身边，看着地图。60;62; 这些个人里头有明军的各路连长，有锦衣卫的邵纲，有朝鲜那边的宋时烈，射虎牙兵也推出一个头儿来开会。同时按照克里斯蒂娜的要求，几个耶稣会的传教士以及十好几个蓝旗佐领都站在这。60;62; “诸位。”克里斯蒂娜回头说道：“你们可有破敌良策?”60;62; “殿下！”突然，一个八旗佐领上前一步：“在下愿为大明效犬马之劳。只需给在下一路偏师，在下便可披坚执锐，亲冒矢石，带队从南方德盛们杀进东京，为大明献上那鞑虏的首级。”60;62; “咳咳...”朱由检咳嗽了一声：“这位...你叫什么来着？”60;62; “在下尼雅哈。”60;62; “尼雅哈，你们是降卒是不能带兵。”60;62; “殿下！三国有位哲人说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啊！既然殿下愿意让我们出力，为何又要怀疑？”60;62; “那个，这里的人太多了。”他扶了扶眼镜：“以下的人留下，其他人出去：克里斯、邵纲、宋时烈、那个射虎牙兵，你叫什么？”60;62; “我叫金虎，就是那天给殿下打靶的那个。”60;62; “对对，我记得你。克里斯、邵纲、宋时烈、金虎，你们四个留下，其他人都出去。”说罢，他暗自嘀咕了一句：“怎么总觉得有点不吉利。”60;62; “殿下！”闻听朱由检要赶人，那佐领立时跪在了地上：“殿下就给我们一个反满复明的机会吧！我们和满洲有血海深仇啊！”60;62; “哦？此话怎讲？”60;62; “在下名叫叶赫那拉·尼雅哈，家父叫金台吉，是叶赫部贝勒，也是大明的大忠臣呐！当年萨尔浒之战的时候，我叶赫部全家老小出阵，前往萨尔浒救援大明，不曾想走到半路大明便兵败如山倒。我们没有办法，只好回叶赫瑟瑟发抖。事后，努尔哈赤发大兵侵占叶赫，将叶赫夷为平地，族人尽数抄没为包衣，家父也因城破而身死。临死前，他还仰天大呼：‘吾子孙虽存一女子，亦必覆满洲！。’”60;62; “头，是有这事。”邵纲在一旁应声道：“叶赫是忠臣，金台吉是为国而死。当时万历爷听闻金台吉命丧，大为悲恸，还派人到蒙古找到了金台吉的孙女，一人赏了两千两银子以示安抚。朝廷还准备给金台吉立庙祭祀，表彰他的忠义之举。诶，你是金台吉的儿子？”60;62; “是。”60;62; “朝廷准备给金台吉的儿子封一个游击参将，结果当时没找到人。你真是金台吉的儿子？”60;62; “他们都可以作证。”尼雅哈朝后一指。60;62; 一众佐领愣了一下，都点了点头。60;62; “不对啊。”朱由检开口问道：“令尊是我大明的忠臣，那当初投降不应该推你出来？”60;62; “他们怕我抢了首倡义举的头功，就把我扔在城里自己出来了。结果殿下你没接受他们的投诚，他们的算计都落到了空处。借着这次开会，我就第一个站出来，给大明效力。”60;62; “行。”朱由检点了点头：“你和他们四个一起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几位军医，你们有没有话要说？”60;62; “我们是训练有素的医生，可以给殿下的伤员看病。”60;62; “我那有几个冻伤的，你们给看看吧。”60;62; “诶，知道了。”那几个医生兴冲冲地走了出去，直奔伤兵营。跟着他们一起出去的，还有黑压压一群人。60;62; 待他们走了之后，这里头除了朱由检之外还剩下五个人。60;62; “我说，尼雅哈啊。”60;62; “殿下有何事？”60;62; “你不是叶赫部贝勒的儿子，怎么就是一个佐领？”60;62; “在下还不只是贝勒的儿子，他黄台吉的生母还是家父金台吉的长姐。”60;62; “等会，我有点乱。怎么全都是台吉？”60;62; “满洲加台吉的多了去了。家父金台吉，伪清胡皇叫黄台吉，鳌拜手下还有个叫红台吉的参领，其他地方哈有绿台吉、蓝台吉、黑台吉、花台吉的，这是个通名。”60;62; “哦...这么回事。这么说来，你和皇太极平辈？”60;62; “按理说皇太极是我大表哥，我是小福临的表舅。”60;62; “那他为什么不重用你，反倒把你搁在正蓝旗的佐领里头？”60;62; “我们是叶赫败军之将，挤不进他们满洲的圈子。而且姑母大人四十年前就去世了，那时候黄台吉才十岁，我还在襁褓之中，我根本就不认识黄台吉。但我们好歹是他的亲戚，他当上大汗之后把我们从正蓝旗的包衣阿哈提成了他正黄旗的旗丁，还给了我一个三等甲喇章京的职，比其他的佐领高一点。”60;62; “三等甲喇章京？这个职换到大明这里是哪个？”60;62; “就是游击。”60;62; “那绕了一圈又绕回来了。行，看在令尊面上，我这边也给你封个从三品的游击，算是体恤忠良。”60;62; “谢殿下！”60;62; “但是你的兵还是不能带着。你手下的兵是不是叶赫的族人？”60;62; “不是，他们还是正蓝旗的包衣，在北京城里头。我手下这些个兵是正蓝旗分的，和我本人没什么关系。”60;62; “那倒是行。留你一个即可，其他人还是照旧处置。我说尼雅哈，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能破东京？比如有没有直通城内的地道？”60;62; “地道？没有这种东西。当初打辽阳确实挖了地道，但地道在城北，河对岸没有。”60;62; “那你有没有什么破敌良策？”60;62; “殿下要破城还需要问我？我跟着鳌拜被王师撵着打了一年多了，王师在城下犯怵过啊。”60;62; “克里斯，讲给他听。”60;62; “嗯。”克里斯蒂娜开口道：“此一时彼一时。要是给我们充足的时间，我们倒确实能慢慢围死东京城。可现在时间不够了，指不定什么时候镶蓝旗就要来救援，到时候我们就只能在辽阳一带陷入拉锯战，这就没法达成先前的战略目的。”60;62; “何不用火烧？”60;62; “外头的雪有半个人厚，东京城里头也全都是雪。我们就算打光身上的存货，也烧不烂一个雪城。各位，都说两句，说说看怎么办。既要迅速攻下东京，又不能死太多人——说白了，既要马儿跑得快，马儿又不能吃太多草料。”60;62; “我没什么意见。”邵纲首先表了态：“这方面不是我的专长。”60;62; “在下是个读书人，也不清楚。”宋时烈也摇了摇头。60;62; “我们就会射箭，别的不知道。要是正面攻城我们倒是能在城下狙杀几个重要目标，但是布局我是真的不知道。”金虎接着宋时烈说道。60;62; “唉...那这还开什么会？”克里斯蒂娜叹了口气：“直接正面推过去得了。”60;62; “这个...”邵纲突然开了口：“要是没有正常的办法，我们可以用一点非正常的办法。”60;62; “什么办法？”朱由检问道。60;62; “要想攻破一座坚城，最省事的法子就是让它从内部瓦解。那无非就是三样——攻心，断粮，断水。”60;62; “我算算。”克里斯蒂娜掰着手指头：“攻心，这个不行，鳌拜特地排除异己了。断粮，没时间。断水，不行，全是雪。”60;62; “这不一定。他们要用雪，就得用燃料化雪，他们没那么多东西可烧。尼雅哈，城里头的水井有几口？”60;62; “就只有一口。”60;62; “在哪？”60;62; “东南侧，山脚下。”60;62; “头儿，我们可以带队进去给那个水井投‘毒’，断了他们的水源。”60;62; “可靠吗？”60;62; “刺杀一口井，比刺杀一个人要简单得多。”60;62; “克里斯，你觉得如何？”60;62; “嗯...你们有什么办法能毁了那口井？”60;62; “往水井里头扔头发碎末，这招百试不爽，从古用到今。”60;62; “嗯？这是什么道理？”60;62; “道理很简单——如果把头发扔进水井里头，那么如果人喝下水，头发就会全都扎在肠胃里头。疼不死，也能把他们恶心死。”60;62; “那要是他们放光水或者把头发全都舀出来呢？”60;62; “根本就舀不干净。只要放进去的头发够多，那些个头发就会无孔不入，把水井里头的每一寸犄角旮旯的地方全都给填满。即使它们打光水井里头的水，再渗进去的水也和原来大差不差。”60;62; “那要是一瓢一瓢慢慢地把头发都给捻出来呢？”60;62; “我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城里头的有三万人，这口水井只是勉强够用而已。如果他们连一瓢水都得折腾大半天，那这三万人也就不用喝水了，大家全都渴死吧。至少我们放水的第一天，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喝下满是头发末的水。后头看他们自己，最明智的方法就是另外打出一口井来，另外取水。不过这么小的一座城，我是不知道他们上哪找别处再打井。有可能打出来的是咸卤苦水——嘿嘿，这还不如头发末。”60;62; “传令。”朱由检开口道：“剪头发。”60;62; “头儿，咱们的头发没法剪了。”邵纲开口道：“我们全都剪了板寸头，发髻不能乱扔。”60;62; “我没说剪咱们的头。三千多清军是吧？把他们的金钱鼠尾全都给我剪了，我要让鳌拜尝尝鼠尾汤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