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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伙野人还有点本事。”郑成功细细地看着那些船，觉得新鲜得很：“阿京，你以前听讲过这些船没有？”60;62; “没，只是念过诗。我也没想到破冰船竟然是这个样子，只是大概知道女真人有在冰上行船的办法。”60;62; “你说这法子在野人女真那边能不能行得通？如果能行得通，野人女真怎么就不会呢？”60;62; “嗯...虽说野人女真不真是野人，但连国姓爷你都不知道的撞冰术，想必他们就算知道也造不出能破冰的船来。”60;62; “我有没有跟你讲卖冰块的事情？”60;62; “没有。头儿说的？”60;62; “嗯，他讲的。他打算和我做一笔买卖，我用船到野人女真那里去采冰，然后运到南京让朝廷分销，两边按照股份分账。”60;62; “运冰块？还能运冰块？”60;62; “我老爹吃长江的鲥鱼，黄河的鲤鱼，都是用冰块运来的。这些个鱼必须得用冰块运，要不然到福建铁定就臭了。一次要运不少，一整条船里头都是这些当地特产的鱼。我跟你讲，一条船的冰块从黄河运过来，基本原模原样都不带化。”60;62; “竟然还有这种事？”60;62; “你自己想嘛。你夏天吃冰饮的时候，是不是冰块越大化得越慢？如果你切出一人大的冰块来，把这些冰块全都码在一起，那冰块别说几天，几个月都化不了多少，这就变成了会动的冰窖。所以他一提这个，我就这法子还满好。”60;62; “哦...所以你看中这破冰船了吧？因为野人女真那边的海面是封冻的。”60;62; “对。你想，要是有这破冰船，那我们冬天也能接着往外运冰。”60;62; “但破冰船也要钱，而且又危险又慢。”60;62; “所以这是算账的事情。我们得用大号的破冰船，破一次冰走得越多越好，而且隆冬时节恐怕还是不能破冰。这些个破冰船只能对付灰冰，几尺厚的白冰应该还是撞不开。不过能破就行，能破就能多赚钱，这是好事。”60;62; “那咱们还炸不炸？”60;62; “当然炸。我都看到了——这其实就是个拍大腿的事情。我们会认海冰，用不着他们教。只是这用船锚加钢索牵拉破冰的法子倒是新鲜，回头试试就行，倒也用不着直接照抄。我想打一艘破冰船还不容易，直接找给个船厂得了。”60;62; “这运冰，真能赚到钱？”60;62; “本来能赚钱的，但是‘他’想让百姓们过得舒服些，要把冰价压下来，这就赚不到钱的——讲老实话，这事也就他能办，我是不怎么在意百姓们夏天热不热。再热，那么多年不都过来了，还在乎这几天？倒是南洋那边热得实在受不了，把冰往南洋运才是真的管用。不过也还是一样，他还是不答应把南洋的冰卖上高价。”60;62; “嗯...头儿人还不错。”60;62; “是嘛，他又不是资本家，心还没黑。比起赚钱，他倒是对公共服务比较感兴趣。反正这本来也是朝廷该干的事情，他站在朝廷的立场上思考也无可厚非。不过嘛~冰卖得便宜，但利润空间还是有不少的。”60;62; “嗯？这还能有什么利润？”60;62; “所以说我跟你们想的就不一样——钱嘛，可以见缝插针地赚。他说可以给冰分类定价，这不错，但区分度不够大。可以这么着——我们不但运冰，我们还可以运鱼！”60;62; “鱼？北海的鱼？”60;62; “对啊。你想，黄河鲤，长江鲥鱼，它们都能卖出天价，没理由北海的海鱼卖不出去。北海啊，天寒地冻，卖出去的鱼肯定别有一番风味。而且还有海豹呢不是？只要我放话出去说海豹能壮阳，每年再限量供应，一只海豹就能把一船冰的价给赚回来。”60;62; “海豹？对，还有海豹。也不知道海豹长什么样，好不好吃。海豹是海里头的豹子？”60;62; “听说下头是鱼身，上头长着豹子头。”60;62; “嗯？那岂不是和鳌拜长得一样？”60;62; “应该吧。”60;62; “那能不能吃...”60;62; “能不能吃不要紧，你知道它能卖钱就行。”60;62; “这么多赚钱的法子你是怎么想到的？”60;62; “因为我老爹爱吃千里之外运来的冰鲜水产啊，所以我知道。”60;62;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60;62; “这还没讲完呢——你看，运鱼运海豹，那包着肉的冰都臭了是吧？”60;62; “这倒是。都臭了，那铁定是不能卖给人家解暑了。大热天的虽然凉快，但把人家的屋子弄臭了也不是个办法。”60;62; “没关系，有的地方需要。南京信远堂的酸梅汤你喝过没有？”60;62; “什么堂？”60;62; “信远堂啊，南京就这家酸梅汤做得最好。”60;62; “我哪有你那么讲究，有得喝就不错了。他们家怎么好？”60;62; “有句话你讲对了——他们的酸梅汤做得好，就是因为讲究。南京的冰都是冰窖里头的，冰窖里头要用木屑稻壳之类的东西保暖，冰块上难免沾着些，有的冰块上还有泥。有的店家不讲究，莲蓬子、桃仁、杏仁、菱角、藕什么的，都直接摆在冰块上冰镇，还粘着草皮呢。更不讲究的还把这些个脏兮兮的冰块甩到酸梅汤里头去。这样的酸梅汤，也就几文钱一碗。”60;62; “那信远堂怎么办？”60;62; “我跟你讲啊，他们家这么办——进门，一左一右两个大木桶，木桶里头摆的是和别处一样脏兮兮的冰。但酸梅汤不摆在里头，他们家把酸梅汤装在一个大白瓷罐里，然后把白瓷罐搁在冰水中间。这样费冰，但酸梅汁不见一点脏物。我跟你讲，他们家的酸梅汤也不一样~”郑成功回忆起了在南京上学的日子：60;62; “皇上那的酸梅汤你喝过吧？诶哟...他只要看你是不用摆场子的熟人，就给你上兑水的酸梅汤，一桶里头都见不到点梅子，全凭梅卤、梅膏加水冲兑，还不舍得放冰。信远堂的就不一样，他们家的酸梅汤舍得放上好冰糖，也舍得熬浓梅汁。诶呀，喝一口，唇齿留香，口跟和几十年的陈酿一样。”60;62;